“???”

面对克里斯·麦金太尔纳闷的表情,夏洛蒂开始娓娓道来。

“你从爱丁堡来到了伦敦,登上第一班的火车,并且在来的路上与出租车司机吵了一架。”

克里斯·麦金太尔惊讶的望着夏洛蒂,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我不太确定,小姐……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吗?”

“没有,这全是我观察出来的。”

“什么?”

夏洛蒂兴奋的开始在身上摸索自己的烟斗,但搜寻无果,她迅速抬起头看向坐在侧边的椅子上,假装认真翻找过去二十年前旧报纸的华生。

“……这是为你好。”

“……嗯哼~”

“抱歉,您刚刚说什么?”

“……是这样的,克里斯先生。你的项链上有英国凯尔特探险家协会的标志,而协会的所在地是在爱丁堡,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从爱丁堡最快最有效来伦敦的方式只有火车。从爱丁堡坐火车来伦敦至少有四个小时三十分钟的车程,而春季的火车一般会因为积雪而延迟一会……你登上了第一座火车,但却还是在下午抵达了伦敦,你本来就很生气了,后来指责了打车来这里的出租车司机。”

“虽然我那时是有一些生气,可您,您是怎么知道我与出租车司机吵了一架的?”

“你很焦虑,一夜没有睡好,眼袋很深,眼睛布满血丝,并且精神恍惚,急需要抽一根香烟让自己清醒一下;在火车内的公共场合,你不能抽烟,所以给予希望在出租车上来一根;但是伦敦出租车的规矩是禁止车内吸烟,你第一次来伦敦,并不知道这个规矩,所以与司机吵架的可能性会很大。”

“可是,您是怎么知道这些……”

“你的大衣口袋里露出了伦敦地图手册,那是第一次来伦敦的旅客们必备的东西。并且你颤抖的手指上有尼古丁熏染的痕迹,顺带一提……我不喜欢那东西所以用的是烟斗……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并没有注意到你的袜子其实是一长一短的,从你刚刚掏出的手帕上面的符号看得出,你频繁参加社交活动;作为一位上流社会的绅士,这样的打扮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综上所述……昨晚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你如此的急躁想要来到这里告诉我。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克里斯手里握着手帕,保持张开嘴巴呼吸的模样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从惊讶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喝……咳咳,没,没有了。真神奇,您果然如报纸上说的一样,我想我肯定是找对人了!”

“这是我的荣幸,好了废话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洛蒂仰头倚靠在沙发上,紧紧盯着克里斯,克里斯·麦金太尔整理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说:

“不知道您对凯尔特探险家协会了解多少,福尔摩斯小姐。”

“完全,不知道,但在报纸上看过。”

“……探险家协会与普通的协会不同,它是坐落于爱丁堡郊区一座巨大的庄园里的,那座庄园大到可以容纳三座威士忌酒厂的运营,不过现在都被荒废了;现在的庄园变得凄凉,且空旷。”

“嗯哼,不感兴趣,请继续。”

“额……其实我就是庄园的主人,兼职探险家协会的会长。”

“显而易见。”

“……???”

华生诧异的抬起头,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翻找过去的旧报纸。

“……我的父亲,也就是曾经的协会会长,在他年轻时,从爱尔兰的古老遗迹中带回了一些凯尔特民族古老的宝物与一份卷轴,并且承包下了现在的麦金太尔庄园。但可惜……多年以后,除了卷轴,那些宝物都丢失了。”

“嗯哼,容我重新确认一下,是丢失了,还是下落不明?”

“小姐,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前者是你父亲太笨了,而后者则是你太笨了。”

“……”

克里斯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准确来说的话,应该是下落不明吧。”

“有点意思,继续。”

夏洛蒂开始感兴趣起来。

“……我的父亲将这些本属于阿尔斯特的财宝带回庄园后,诅咒似乎就开始应验了,于是他在某天晚上,死在了库兰的猛犬的长矛之下。”

“找到了……”

华生翻出曾经的旧报纸,上面的新闻标题是「探险家协会会长遭遇生涯最大险境,死于非命,是人类所为,还是另有隐情?」

里面详细报道了关于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但至于凶手是什么,媒体与警方仅仅给出了事故死亡这种敷衍的解释。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按照报纸上来说的话,二十年前,您才只有八岁左右……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诅咒」只是因为你受到过刺激而自己想象出的这些呢?”

华生给出了非常中肯的解释,但却被克里斯一口否决。

“不,不可能的……二十年来,我都是做着这一模一样真实发生过的噩梦……一次,又一次,戴维斯小姐也说过这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心理创伤,但是后来我知道,这并不是!”

“戴维斯?”

“他的心理医生。”

克里斯刚想要开口,就被夏洛蒂提前接了下去,他盯着似笑非笑的夏洛蒂动了动张开一半的嘴巴,改口说:

“是尼基·戴维斯医生……她建议我重新回到庄园里面居住,直面年少时的恐惧。”

“嗯哼,所以在你昨天搬回庄园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你从一开始的求助于心理医生,变成了来这里寻找质询侦探的帮助呢?”

“我……我看见他了。”

“看见谁?”

克里斯极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

“……库丘林,那个暴虐成性……对待任何敌人都丝毫不会心慈手软的凯尔特英雄!”

“就这些,没了?”

夏洛蒂有些失望的看着克里斯,克里斯红着眼睛,不解的看向夏洛蒂。

“小姐,这些还不足够吓人吗?”

“嗯哼……也许需要去理疗室治疗的人是您,克里斯先生。如果只是看见了库丘林这种无聊的神话人物的话,我推荐您去对面的威斯敏斯特医院里找神经科的大夫来帮你解决问题。祝您好运,送客了,华生!”

“哈?”

华生抬起头,诧异的盯着夏洛蒂望去。

夏洛蒂失落的起身,掀开刚刚脱掉的白色毛毯,再一次披在了自己身上,在大沙发上倒下,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可,可是……那,那昨晚出现的库兰的猛犬怎么解释?!”

“华生和你的心理医生说的没错,那可能是你回到故土后想象出来的,或者什么东西……关我什么事呢?请回您的爱丁堡吧,顺便喝点威士忌睡个好觉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日安,先生。”

“毛毯球”闷闷的回答后,就不再出声了。

“可是……福尔摩斯小姐,库丘林他亲手对着我的窗台投掷了长矛啊!”

“嗯哼?”

“毛毯球”愣了愣,掀开了自己的毛毯,夏洛蒂再一次从里面钻了出来,她跳起身,走近一点问:

“……请,在说一遍。”

“我亲眼看见,长矛被狠狠的插在了墙壁之上——”

“不,不对!请一字不差的复述刚刚你说过的话!”

“可是……福尔摩斯小姐……库丘林,……他亲手对着我的窗台投掷了,长矛……啊?”

克里斯小心翼翼的重新说了一遍自己刚刚因为激动说出的话语。

华生注意到,夏洛蒂本来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一下子好似容光焕发一般,似笑非笑起来。

“这个案子,我接下来了。”

“等等,什么?”

这下轮到华生不解了。

“就在一分钟不到之前,你不是说库兰的猛犬很无聊的吗?”

“时代变了,华生。无聊的本身并不是神话,而是述说神话的人。”

“哈?”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你愿意前往爱丁堡了吗?”

“不不不,我现在太忙了抽不开身,我希望这件案子交给我的得力干将——华生,全权处理……”

夏洛蒂对着华生娇媚一笑。

“什么鬼!你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去干吧!刚才你还抱怨自己已经四个月没有——”

“理疗室!我得去理疗室接受什么戒烟的治疗,没有时间去爱丁堡了。”

“等一下,小姐。您是说您不会亲自去了吗?”

“哎……”

夏洛蒂对着华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啧。”

华生从椅子上起身与夏洛蒂对视了两秒,翻了翻白眼,起身从书柜的最角落里掏出一支棕褐色的烟斗,扔给了夏洛蒂。

夏洛蒂接过烟斗,别在胸前,满意的点头。

“嗯哼,该动身去爱丁堡了,诸君。”

“抱歉……你把我搞糊涂了,小姐,您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啊?”

“把邀请函放在这里吧,先生。您先回去准备探险家协会的聚会,我们随后就到~”

夏洛蒂一边动身走进卧室准备洗漱,一边对身后的克里斯说道。

“……”

克里斯似乎习惯了的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拿出了一张邀请函,看了两眼,思考夏洛蒂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最后叹了口气。摆在了桌子上后对华生点头示意,先行离开了。

之后,华生就听见了从夏洛蒂的房间里传来了兴奋的叫声:

“嗯哼,二十年前的命案与凯尔特神话的英雄以及下落不明的宝藏同时出现,今天是我生日吗?……我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伦敦春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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