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

7点

这个广场本来不是那种太拥挤的地段,可今天不一样,一大群人围在那,请一个完全没有乔装的男生签名,弄的不少人驻足侧目,道路也拥挤了些——

嗯,还真是那个孟海然。

我再随便环顾了下周围,确实也没发现有什么保镖之类的人……

行吧——看样子这个家伙确实是按照我说的,一个人来的呢,甚至还没乔装,是怕我找不到他吧。我舒口气,动动脑子,走到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纸笔,在纸上大大的写了两个字【面包】,又在旁边写了个【旁边的咖啡厅。】

写好,我一脸切换成粉丝的表情,挤到那些在找孟海然签名的人群中,把纸递上去。

“不好意思,真的不能签了,我在等……”

“面包!”我说了一句,看着他

他接过我的签名纸,愣了愣,写下签名,随后高声道“……麻烦让一下,我有事,谢谢大家的支持,请让让,我有急事!”

他开始驱散人群,我则先一步,去了不远处的咖啡厅。

》》

这咖啡厅内部,比我想象中高档了太多,随意瞄了一眼价目表,怪怪……最便宜的200起跳?我还是低调点,先到角落坐下吧,虽然孟海然应该会买单,但万一他不来,我可就懵逼了。

虽然我尽量表现的不起眼,但一个服务员还是主动上前询问我:“请问,要喝点什么?——我店刚到一批咖啡豆……”

“暂时不用,谢谢。”我赶紧拒绝。

“……好,那您随意。”对方客气的走开了,不一会儿,甚至还给我倒了一杯水——

免费的?

这服务真的不错啊,难怪卖这么贵,而且这家店的制服,无论男女,都蛮好看的。

但——孟海然怎么还不来?

又等待了大约十来分钟,我都快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一个围巾包着脸还戴着墨镜的男子才突然冲进咖啡厅,他气喘吁吁的左右看,看到我后,猛然过来抓起我的手:“小洛?终于找到你了!”

“……?!”这突然的一出,整的我一口水喷在他身上:“你,谁?”

见状,咖啡店的店员赶紧过来:“这位先生,你有事么?”

对方却没理会店员,只是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是我啊!小洛!”他拉开围巾——啊,孟海然?不过他此刻竟然换了一身和刚才完全不同的衣服,真是出乎预料……

“女士,需要帮忙么?”店员见孟海然不理他,向我询问道。

“不,不用了……谢谢,这是我朋友。”我婉言谢绝,然后看着这孟海然:“喂,你放手吧,我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小洛、我是来说面包之事的。”

“……你……对,你的感觉和小洛不一样,抱歉……”孟海然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怅然若失的在我对面坐下——

呃——我甩甩手,这家伙手劲还真大,不过那小洛是谁啊?但怎么想——也不会是那个大叔的名字吧?不过,那大叔是不是说过自己的名字,而且类似……感觉我脑袋里的信息有点收束不到一起呢。

服务员拿了抹布,帮我们擦了擦桌子,又看了看我:“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的么?”

“抱歉,请给我们两杯黑……我要一杯美式黑咖,你要喝什么?”孟海然问。

“我?”其实咖啡什么的我可不懂,我以前就喝过学校里那种几元一杯自取的速溶咖啡……“呃——随便吧。”

“那卡布奇诺可以么?”服务员问我

“嗯,好……”我笑了笑。

“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服务员登记了下,又若有所指的对我说:“请稍等,您若有任何需要或困扰,请随时叫我们。”我点点头。

等服务员走开,孟海然再次开口:“抱歉,你就是回答者吧?……关于那面包的事,你有什么信息?”

我把旁边椅子上放着的面包篮子提起来,拉开布:“你说的面包是不是这个?”

孟海然见到面包,仿佛看到了水晶鞋的王子,思慕之情溢于言表,他拿起来:“对,就是这个……我现在可以吃一点么?”

“吃吧,反正我吃了两个了。”

他撕开,吃了点,露出了真实的笑容,而双眼,竟然有些湿润——

哇……

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好吃到哭了?你当这是中华小当家,还是食神的片场啊?有必要这么浮夸么?

——“先生,我们咖啡厅不能吃外带食物。”服务员放下咖啡,并提醒到。

“哦,抱歉……”他依依不舍的放下面包,又摸了摸那个竹篮子,再次和我交流到:“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我眨眨眼睛:“你叫我史密斯本山吧。”

“……那,小山,你这面包是哪来的?是小洛做的么?”

嗯?

你这家伙叫谁小山呢?再怎么说,我也比你这19岁大吧?(似乎搞错重点了。)

“那个,大哥,不对,小弟……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小洛,这面包是我……是我爸买的,我还不知道哪来的。”我可没打算一股脑把自己暴露。

“那能帮我问问你爸,这面包的事么?”

“别急,要我问也可以,就是——你得告诉我,你找这面包做什么,找这个面包的制作者做什么?”

被我这么问,他欲言又止,双手握着咖啡杯子。

我有点不耐烦的说“怎么,不说我可走啦?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干什么坏事呢?”

“不,我只是觉得说了可能你也不会信……有点超出常理。”

嘿……

弟弟,你就和太子爷差不多大吧?装什么深沉老练呢?“……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而且我经历的超常怪事,肯定比你想象中还多呢,甚至……”

我看看自己忘记剪短的指甲,稍稍藏了藏在手心:“总之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我还有事呢!”

比如买个指甲刀

比如回家剪指甲……

“等等……”他拉住我的手,说:“是一个梦,一个关于绝望的我,遇到了希望的梦……”

“哈?”说的什么鬼?文艺朗诵?

他思索了下,再次开口:“其实有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点冗长。——我给你我的身份信息后,你有看过我的信息和经历么?”

“嗯——看了,什么怪才天才的。”我拿出手机,看看下午查到的资料介绍,捧读到:“你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据说到了3岁才刚会说话,是大家眼中的笨孩子,可到了6、7岁时,偶然遇见一个街头卖唱的爷爷,跟着唱歌玩,结果嗓音了得,还随手借用了卖唱老人的乐器,马上就学会了。这才让家人发现你有过人的音乐才华,及时聘请了一些音乐老师,很快就展露头角,一路成长星途璀璨,不过今年年初遇到意外……”

“其实不是意外。”

“嗯?”

“……网上的资料,半真半假……我小时候确实很笨,而基本没什么固定工作的父母,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也没朋友,所以总是形单影只。就在那时,我认识了一个做流浪歌手卖唱的爷爷,那爷爷不仅逗我笑,还用自己卖唱的钱,给我买零食吃……

所以我可不是偶遇人就会唱歌的天才,而是大约有一、两年,没事就跑到那个卖唱的爷爷那,跟着瞎哼哼的笨小孩,结果那爷爷说我唱的很有天赋,教了我一些乐理知识和乐器,虽然我笨,但他总是鼓励我,教的虽然有错漏,但非常简单易懂,最重要的,他让我觉得音乐很快乐……所以那爷爷是我的启蒙老师,是非常重要的启蒙老师。”

“哦——”

“之后,父母发现了我会唱歌,会弹吉他,见我跟着卖唱的爷爷在街上唱歌的话,会吸引很多人——这可出乎他们预料了,他们心中的笨孩子,居然让一个卖唱大爷带出门手艺,于是,他们对卖唱的爷爷开口闭口一个老师的叫,让人多教我点,之后更擅自给我报名上了几个电视选秀……没想到,我还真的得奖了,给他们赚到了钱。

可到那时,他们没说卖唱爷爷是我的老师,而说我自学成才,给我一个天才的人设。更不再准我跟着那个卖唱爷爷学,而是花钱请了专业老师。可当那些专业老师说我以前的乐理知识一片错漏,是被不懂的庸人乱教耽误了的时候,父母一个劲点头,我却第一次对父母那么生气。

当时我逃离那个家,想去和那个卖唱爷爷一起,当流浪歌手,去他歌里唱的海边,开个海边小铺,为来往的人自由自在的唱歌,不管对错,不管什么成名,什么专业……

可那个爷爷却对我说,我应该回家,好好学,那样才能更有本事——等有了本事,红了,能赚到好多钱,想去海边也好,想开小铺也好,就简单了。不然照现在这样,可到不了海边,开不了小铺,只能和他一样,到老了,还在街上流浪唱歌,被专业人士看不起,只能做着点白日梦。”

说到这,他停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满街亮起的灯光……

等等,话说我们本来的话题是什么来着?啊——随便了:“那个卖唱爷爷真好啊——之后呢?”

“……我那时,乃至现在,都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音乐家,带着爷爷,去海边开个小铺,做个自由的歌手……离开那两个只把我当成商品,不断向着拿我赚钱的父母;离开那些一脸古板专业,看不起爷爷的人;离开那些只看噱头,不在乎音乐里到底有什么情感、内涵的商人。……只要存好了钱,我就去海边。”他回头看看我:“不过,遗憾的是,上一年年末,卖唱的爷爷死了。”

“……”

“……其实我上一年成年了,就自己管理了资金账号。我用奖金和演出费买了所屋子,把卖唱爷爷接来住,因为他那时生病了,脑子不时会变得有些痴呆,不能在街头卖唱维生,于是我找了护工照顾他……

可当我在一次外国比赛回来后,他却已经,死在屋里了,屋子里飞满了苍蝇,连锅里的饭都发霉了……

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很难受,可当我质问那护工机构时,人家却说,我父母到他们那,说价格太高,就取消了护工,说他们来照顾——而父母听了,在旁边辩解到,他们确实准备好了食材和米了,是卖唱爷爷自己说自己会照顾自己,不必耽误他们时间照顾,他们才没去的。

人们只说着责任归谁

我却是不明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愧疚……那两个人工作都没有,一天就是出去玩,会耽误他们什么时间?!那些护工是我请的,我给钱不可以么?他们怎么能不通知我,就不去了?

人们还劝我别难过,说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其实不需要为爷爷的死自责……

但谁都不懂——

是,我们和那个爷爷是没有血缘,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我却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我懂!为什么他们就不懂呢……为什么孕育这些道理的社会,却没有一个人懂?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变了么?”

说到这,孟海然捂了捂嘴,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我看得出,他很难受——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家人,不能选择时代和社会……我看着那两个只是简单对我说对不起,却还是吃喝玩乐的两人,看着冷漠的社会,我突然很累。于是,今年年初时,我去了海边……自杀。”

“啊?所以你从海边高崖掉落,不是意外……自杀?”

“嗯,不过我没死成,只是因此陷入了昏迷,据说一度被确诊为植物人几个月……”他说道这,表情有些复杂:“可实际上,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本来虚幻的长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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