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听我解释......”

“好了,别迁怒给人家了,是我强行把他拽走的。”

然而,就在任桓之想着好说歹说先认波错的时候,背上的沈茶茶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任桓之起初愣了几秒,但在对方再次拍肩的提醒下,蓦然领悟地蹲下身,接着沈茶茶护住裙底从他的背上落下,轻拍裙角捋平布料后,勉强维持住身形地回望向脸色铁青的荀礼。

“是我在半路上遇上他,强行带走他的,所以要怪就怪我吧。”

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沈茶茶又重复了一遍。

荀礼皱眉呆滞了半秒,紧接着那对碧蓝的眼眸浮现出明显憎恶的神情来。

“......我要责怪于妳的,难道还少吗?”这句话,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意思是......这次的小事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

沈茶茶直面着死敌的怒火,漫不经心拨弄鬓发的她,显然也没将对方意有所指的反问放在心上。

“或者说,堆积的太多,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而正是这种态度,彻底激怒了荀礼。

“妳丫的————!”

金发少女的表情在瞬间扭曲,嘶吼着就要冲上前挥出一拳。

任桓之下意识捂住了眼,昨日两名少女的死斗仿佛又将上演。

“唔————”

然而就在身子即将飞驰出去的刹那间,荀礼的脚伤发作了。

膝盖处猝不及防传来的疼痛令荀礼无意识间右腿一崴,紧接着身子就是大幅度地向侧方倾斜而去。

“————老大!”

幸亏一旁的花满眼疾手快地及时上前扶住荀礼,才防止了对方因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的惨状。

而因为这一踉跄,冲上脑门的怒火似乎也瞬间消退了些,至少本人被属下扶起后,没再立刻出手了————主要也是因为腿伤限制了行动。

“唔,多谢了,花满......”

盯着变得红肿起来的膝盖,荀礼皱紧眉头发出厌恶的咋舌声。

这一切都被沈茶茶看在眼里,对方也瞥了眼自己受伤的脚踝,轻拍起了双手:“所以说,冲动是魔鬼。以我俩现在都负伤的情况下,我建议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为妙。”

但紧接着,她又望向别处轻蔑地一笑:“当然了,倘若妳要坚持......我也不在意就是了。互相之间腿脚不便的情况下发生的战斗,因为挺新鲜的,我倒是也有点期待。”

确切的说,和妳有关的一切......我都觉得新奇无比。沈茶茶呢喃着自言自语。

她这番淡然处之的态度挑战着荀礼的神经,后者认为自己表现出了狼狈的一面,恼羞成怒间脸色稍稍涨红了。

“喂,太无礼了吧?沈茶茶,如此肆意地挑衅我们的首领,是当我们这些属下不存在吗?”

颇有些为荀礼找回点场子的意思,花满此时收回了一直以来那副温和大姐姐的面容,也跟着释放出了明确的杀意。

以她的这番质问为信号,余下两位少女也分别踏前一步,磨拳擦踵着仿佛为了应对即将要发生的战斗。

“对付妳这种家伙,根本不需要老大出手啊。”“占卜师”啐了一口说。

这时候一旁的菊墨自然也不嫌事大,拍着手起哄道:“没错没错,这位花满大姐头可是被誉为实力最接近一班首领的存在。我们三个联合起来,足以匹敌妳这家伙。”

卫衣少女两眼狂热地呢喃着“要是手上能有个班级首领级别的人头,我可就出名了”,她反而才是现场最沉不住气的那位。

“————哈?”

而对于花满她们代为荀礼出头的挑衅行为,与其说是嗤之以鼻,倒不如说沈茶茶根本没拿正眼相待。

“太过无礼的是妳们吧?荀礼到底有没有教过妳们几个,什么叫做等级之分啊?身为虫子......就不要不知死活向野兽寻衅啊。”

不知死活的菊墨刚向前踏出半步,身子便感到有重物忽然压到肩上般没来由地一沉。

险些半膝着地的她抬起头,正面对上了蛇发少女那隐约闪烁着血光的眼眸。

————交手的瞬间绝对会被杀掉,这样的恐惧猝然间根植在了卫衣少女的脑海中。

同样直面着沐浴在这片杀意中的余下两人也低头察觉到,自己的手掌无意识间在颤抖着。

视野正前方的沈茶茶的身影,在三人的眼中被无限放大,全身笼罩在一片由恶意组成的浓雾中,仿佛是在说明自身与对方间有着无法跨越、且根本上的差距。

“别会错意了啊小鬼们,妳们认为班级首领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上的吗?”

来回掰动着右手的每根手指,沈茶茶缓缓将之攥紧,一字一顿讲道。

“成为首领的前提条件是绝对能单挑赢班内的任何一人啊,不入流的角色一起上得再多......也怎么可能会输啊。”

说完后,少女反而冷笑了出来。

“有胆子的话就上来试试吧,我会抱着赶时间的态度将妳们一块秒杀......”

“虚张声势的伎俩就到此为止吧。”

及时出面将话题转回来的还是荀礼。

只见她缓缓推开了花满表示不必再扶着自己,又走进了几步,重新回归到对峙的局面。

“恐吓我的部下,会让妳产生自己很勇敢的自豪感吗?”

“噢......”沈茶茶身子微微后仰,“虽然,我本意是很想用‘究竟是不是虚张声势,妳就亲自来确认一下吧’来反攻回去的,但想了想我俩现在的状态,还是各自退让一步吧。”

“谁会和妳退让一步啊,自己退缩着回去躲在墙角舔手指吧。”

“行吧,看来我们的‘美人’同学,也学会钻研如何在语言上占到便宜了呢。”

接着,两人目光对视间,又有电光闪过。

这种场景对于沈茶茶而言似乎已是家常便饭了,她也不在乎对方是否要动真格干架,有些站不稳的蛇发少女将手搭在任桓之的肩膀上,这看似亲密的举动又开始对荀礼造成刺激。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并非是这位小哥‘玩忽职守’,将妳的跑腿命令抛至脑后,是我强硬的要求他陪我一会儿的。”沈茶茶弯下身摸了摸同样红肿的脚踝。

“任小哥人很好呢,面对腿脚不便的我提出的背负一程的无礼要求,在明知道会拖延迟到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接受下来......所以就别怪罪他了。”

面对沈茶茶如此真切地为自己在辩解,任桓之则迷惘地瞅着对方的侧脸,一脸“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的不解表情。

“......”

而闻言,荀礼所展露出的并非“原来如此、能够理解”的表情,她的脸色古怪得更加偏向“这两人绝对有什么奸情”的怀疑。

“而且,妳要他去买的药,他也可是没有落下。”

说着,沈茶茶从长裙口袋中掏出一盒膏药,朝荀礼抛了过去。

但后者没有领情接过,那盒药直接落到了荀礼的脚边。视线随之落下,掉在脚边的

的确是可以外敷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也是自己要求买的。

抬起头后,荀礼看向任桓之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看来对方确实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然而被那种目光盯着的任桓之心情就有些忐忑、或者说是产生了强烈的愧疚。

因为她确实是中途放下帮荀礼买药的活,跑去和沈茶茶一块玩街机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将话题进行下去,这点一定会被荀礼意识到,转而朝自己发更大的火。

但这些都被沈茶茶巧妙地提前化解了,从这个角度来讲,对方确确实实是解救了自己一回。

当任桓之怀着稍许感激的心情扭头回望时,却不料沈茶茶同样也在看向自己。

面对他疑惑不解的神情,那女孩又稍稍将脸贴近到任桓之的耳边,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没有想到我其实......是一个好女人吧?”

————而近在眼前的两人所上演的这种小互动,持续不厌其烦的刺激着荀礼的忍耐底线。

这时候脑筋一灵光的她也才察觉到违和之处————理论上是给自己买的药,怎么会出现在沈茶茶的手里?

像是犯了哮喘般短暂地急促喘息了几秒后,将手抵住胸口的金发少女忽然放弃了再与这边有任何的交流,选择转身离去。

已经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荀礼隐约地意识到,自己当时抽到的那张塔罗牌的寓意,或许并非像花满所说的那么好。

对方在那瞬间露出的微妙表情,终于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走了,花满。”

“噢、噢......”

披肩发女生没料到首领如此果决,呆滞了半秒后迅速反应过来的她急忙地点头,同时示意剩下两个瓜皮同伴也跟着上来。

互相都负伤的情况下确实很难打起来,更何况方才沈茶茶释放出的骇人气场也彻底打消了花满“或许试试能行”的念头。

如此这般,这场偶遇所带来的冲突,又以荀礼单方面的克制为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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