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将此事上报县衙后,县衙很快便派了人来到欧阳府查证,虽说欧阳黎明并不信得过这帮官氓,但出于对朝廷的尊重,还是得做好起码的招待。

而像葛大娘那一众街坊们才是最出乎意料的,虽说贵重物件遭窃心中颇有不满愤恨,但没想到他们真的愤怒到这种程度,面对毫无证据可证明的事情,却如此直接不加思索地上报官府……欧阳元清虽广交良朋,但在官家人中却还真是没几个,何况这县令新任不久,很多行商人为图日后方便,老早便带着礼去拜访了这位县令,那黄家的黄锦鹏亦是如此……

现在的官府,吃的是口关系饭,官家中没有关系的,通常无法得到其有效的帮助。

“欧阳当家的,您莫怪兄弟几个,我们也是秉公办事!如若您知道此人下落,还望如实告知衙门!我等,也好回去交这个差!”为首的捕头恭敬地在欧阳元清面前拘礼赔笑。

“军爷说笑,欧阳某怎会怪诸位呢?只是这恩、张公的去向,我等实在一无所知!请恕帮不上忙……”欧阳元清也毕恭毕敬地拘着礼,笑呵呵地同其说道。

“真的吗?果真一点可疑的线索都没有?那这样,当家的!如果冒犯先行给您赔个不是,让我等专业人士来对疑犯住过的厢房做进一步搜查如何?权是为了能更快地查出此人去向……”

欧阳黎明忽然站出,出声插言道:“等一下!据我所知,汝等此番办案,并无出示搜查令吧?你们的任务仅仅是捉拿疑犯,而不是搜查一座毫无意义的空宅!就算你们查得线索,也是无功!倘若寻无线索,则非但无功还有耽搁误事之过!”

捕头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也不知有意无意,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其胸口处,仿佛在确认着什么,“这位是……”

欧阳元清点了点头:“此为犬子。”

捕头不屑地打了个呵欠:“哦——那公子,麻烦让让,办案不是小屁孩该插手的事,很危险的!”

“你?”欧阳黎明差点一句粗话骂出口。

“黎明,休得无礼。”欧阳元清冷冷地说道,目光从未离开那捕头半分。此人不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竟还当着他的面对他宝贝的儿子出言无礼,那便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人身上浪费礼数!“王捕头!鄙人倒有个提议——”

“哈?我不姓王……”

“您看,眼下疑犯已经逃窜,如今不知所踪,说不定每过一刻便有一户人家遭难,王捕头既是不去追捕,反倒在鄙人这儿有头没尾地搜查起来!恐有不妥吧?某只怕王捕头耽搁了自己的时间,最后难以完成使命!”欧阳元清完全无视了他的未尽之语,一字一顿地说出口,面带着笑意,却藏不住眼神里蠢蠢欲动的狮虎!

那捕头低头笑了笑,不久又抬起头来,毫不忌讳地直视着欧阳元清:“不搜怎么抓人?当家的您不提供线索,那我等亲自来查又有何不妥?莫非……当家的可是想阻挠我等侦办案件?包庇疑犯?”

“折煞!折煞……王捕头可莫要信口开河!”欧阳元清以习常的笑脸相迎。

“证据没有,但我有嘴啊!我会说啊!”捕头瞪着眼狠狠地盯着欧阳元清,下巴显得无比凸出。“当家的,我敬你年岁不小,但说到底也不过一届草民!在县令大人面前,我这小小捕头说的话,也比你有分量……所以,别挡道!我们是替百姓办事,不是替你们办事!阻挠办案,严重者可判下诏狱三至五载起步!别怪我没提醒您……”说罢,捕头大摇大摆地登门入室,身后数名捕快纷纷涌进屋里……可他随即所做之事却并非正事,而是躺倒在木椅上翘起二郎腿,招手命最后进屋的那个小捕快关上房门,之后便只听到屋内逐渐传来了掷骰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欢快大笑,嚷嚷着要是有酒就好了……完全是一群游手好闲之徒!

“老大,咱什么都不干真的好吗?”

“谁说不干的?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天还晒着呢!等酉时了再出去张贴通缉令,贴了就是办事!之后抓不抓得着,就听天由命咯!反正一个月后还抓不归案,档案里也会记上案子已结,既然如此,咱还拼什么命啊?快快快,轮到你了……”

将这些话全然听入耳里,欧阳黎明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该为少侠大人高兴呢?还是担忧呢?这几个歪瓜裂枣就是真要抓他,恐怕也不太可能抓的住……

“但是看这样子,就算将实情告之,他们也应该不会尽心去查证吧?”欧阳黎明暗暗于内心道,这些叼毛果然不可信!眼下,如果还想帮上少侠大人,就只能试着尽力拖延通缉令,一旦受到官家通缉,少侠大人在外行动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而此时还并不知道幕后陷害少侠大人的究竟谓何人?虽说欧阳黎明心中有怀疑人选,但并无证据,现在也没法做些什么。

既然那真贼有少侠大人和父亲一齐看着,那他便去独自查那背后控局之人!

动身之际,欧阳黎明突然顿住了脚步,“说起来,糯米呢?今天好像忘记给她投喂了……”

……

“唉……人倒霉起来真是诸事不顺呐~!”张铭一脸丧气地站在画有自己简陋版画像的通缉令前,四下环顾了一圈,似乎并没有人认出这上面画的就是他,也许是因为没有从正脸仔细辨识的原因?又或者这副画画得确实同他相差甚远?他也不清楚,他平时又不照镜子!自己长得是不是如画中这般还真需要现场对比一下才知道,反正现在还不至于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就这样吧……

“……还有你呀,娘的居然偷溜到我的干粮袋里来!我可没空再特地送你回去了哟。”肩上的包袱应声鼓了鼓,从中探出一对小小的圆耳朵,糯米甩了甩头,从包袱里挣扎出来,黑点的小鼻子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居然趁我不备,扫光了我特地带出来果腹的朥饼……要不是看你有主,我倒想直接把你皮毛全扒了烤着吃!那小子把你养得这么肥,肉一定少不了……”

现在已是酉时末,正处日落时分。如果那冒牌货今晚还有行动的话,那必然会经过这段路——商客街直通欧阳府,路上顺手还能偷得几家客栈的存银柜,他只要在此埋伏,等到周边店铺都关门了,再隐于瓦顶上静候,势必守得他来!

“准备好了小东西!待会可不能让那老贼逃了!”【你跟我说有屁用啊?】糯米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抖了抖鼻子上的胡须,表示不屑。

“哈,虽然胖了点,但你这种族也是天生以速度闻名的,可莫辱没了先祖的优良血脉啊!”【……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只松鼠。】面对来自讨厌家伙的忽悠,糯米丝毫不感冒,不屑地别开目光并啃起了馅饼。

“别这么说嘛,我还是挺看好你的。”张铭挑逗似的挠了挠松鼠的下腹,挠得它顿时一个激灵!却在刚打算伸爪抓回去的时候被那越捋越顺的轻柔触感所折服,并露出了一副享受其中的慵懒模样——【吱、啊~~不是我的错呀~~耗苏湖吱~~】……张铭明显从这两声鼠吟中听出了如此意味。

“天色渐暗了……吃足了没?小东西?”【嗯姆~!看在你的甜馅饼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吧!】张铭嗤地轻笑出声,随后朝着掌柜方向高举着手说道:“店家!结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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