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睁开眼睛,额头前的碎发已经被打湿,枕头也润湿了一半,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运转,窗户原本又只留了一点缝隙,这让房间俨然变成了一个火炉。

胸口也堵得发慌,加上口干舌燥,实在难受,起身接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的灌下去,看了看长亮的电脑开关,才发现原来是停电了。

躺在床上睡觉的闪烁还没有动作,估计还在睡梦中。

为了稍稍凉快一点,李飞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户,瞬间一股凉意铺面而来,李飞整个人前倾,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大口地吸入了空气。

窗外的景色也并不是朦胧一片,月色出奇的亮,甚至能借着月光看清楚云层。

可能是因为拉动窗户的声音惊醒了闪烁,她睁眼时先看见了窗户边的黑影,愣愣的支起上半身,盯着他看。

李飞手臂碰到了窗台上的烟盒,又看了看放在这里的打火机,犹豫了一会,撩了撩头发还是没有伸手去拿,他还不知道这时闪烁也已经醒了。

看着远处的大桥,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眉头紧锁,显然是某些不好的回忆。

闪烁也下了床,发出得声响让李飞转过头,一句话也脱口而出:“你也醒了。”

“恩。”

“太热了,电停了,空调没有转。”

闪烁也到了李飞身旁,同样是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朝着外面探去,她被李飞发现时,就是在这个位置,只是她现在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李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李飞才猜到了大概,也问道:“那天发现你蹲在这里,我也吓了一跳。”

既然谈到了这件事,李飞也顺着问下去:“那天你是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记得吗?”

闪烁似乎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又过去了数秒,她回答说:“我对过去没有映像,记忆开始的地方就是在这附近,有一个小孩给了我食物,然后又跑开了,后来我追着猫到了这下面,然后下雨了,我就躲在这下面。”

“蹲在这里过了一晚上吗?”李飞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恩。”

“你除了记得自己叫闪烁,还有别的吗?”

微风撩动着闪烁的长发,发尾还碰到了李飞的肩膀。

闪烁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我对那个人感觉很熟悉。”

“哪一个?”

“就是奇思姐姐让我看的那个人。”

李飞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哦,就是你会唱他歌的那个人,凯,凯歌吧?”

“恩。“答应了一声之后,奇思继续说道:“我说不上来,就好像我之前就认识他,看到他,我似乎应该去想到很多事情,只是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些事情又不像我自己参与的,我可能在他身边看到了某些事情的发生,。”

“真的?”

“这样的话,你肯定认识他。”想了想,李飞说道:“是不是你看见了一些在他经历的事情?”

闪烁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让人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她语气平淡的说:“我觉得我就是他。”

“就是他?”李飞摸不着头脑,又说:“怎么会?你们是两个人。”

说不定真的像奇思说的那样,两个人有些相像,很可能是兄妹。

“我不知道。”

李飞试探着说:“如果能够联系到他,对你应该有帮助吧?”

闪烁摇了摇头,又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知道了这一点,但是李飞可完全没办法让闪烁接触到这个偶像,而且最近他还在开巡回演唱会,很可能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仔细想了想,除了陆九之外,李飞身边再没有身份较高的人,而陆九完全是依靠他父亲,元龙大师,才稍稍有些人脉,不过他自己也喜欢接触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所以,他的歌你都会唱?”

“会一些,奇思姐姐也让我唱给她听,但有的我能学会,有的就学的不好。”

李飞也暗自在心里想,如果闪烁找到了自己的记忆,那她肯定就不用待在这里了,那时自己真不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更多的不舍。

有一件事,确实很奇怪,闪烁给人的感觉,好像仅仅一眼,就让人不想失去她,就像良才之前说的那样,哪怕是李飞现在也能察觉到这一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你现在有没有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闪烁更加迷茫了。

李飞赶紧安慰道:“你可以住在我这里,到你什么时候想走的时候,再告诉我。”

原本李飞还想说他们可以一起去找回她的记忆,但这句话,李飞没有能说出口,因为这一点,他可不敢保证。

李飞平时都带着一些死脑经,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都思前想后,如果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万万不敢说出口。

“谢谢你。”闪烁转头看向了李飞。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距离下,李飞有些窘迫,他很久都没有和女孩接触了,也很久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现在,闪烁湿漉漉的眼睛,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动物,本身也是谜一样的存在,任何人都很难抗拒。

李飞慌忙的开始摇头,一直否认:“不不,我什么都没做。”

闪烁对人也完全没有防备,两人地手臂靠在一起,李飞移过头,让自己的视线看远一些。

过去了好几分钟,气氛变得让李飞不适应起来。

可能是为了不这样尴尬无言,李飞伸手指着前面:“你能看到那一座桥吗?只要经过它,很快就能到城市的中心,所有的人,都拼命朝那边挤,你还没有坐过地铁吧,肯定不能感受到,人被挤成沙丁鱼罐头的感觉,各种商业大厦被横七竖八的摆放在一起,高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以前,李飞就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跑去那边。

“怎么了吗?”闪烁点了疑问,显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能看到那边有亮光吧,那里昼夜不停,不断的运转着,整个城市为那一片地方提供了血液和活力,但这样的晚上,我们在休息的时候,电力却优先供给给那些可能剩下一两个熬夜的空楼,当然还有那些数以百计的机械,年轻人是血肉的话,机械就是城市的筋骨了。”

闪烁面露疑惑,显然不明白李飞为什么会说这样一件事,但她不会去打断李飞的话,只是说:“我没明白。”

“你明天想去看看那边吗?看看这个城市最真实的样子。”

闪烁点了点头,视线也停留在远处。

这一段话,其实是在的闪烁没有醒来的时候,李飞自己心里在想的,但心里得话说到一半,他又意识到闪烁可能并能理解他要说得事情的,只能赶紧跟闪烁说明天带她出去玩。

李飞为什么会选择用博物馆提供的一大笔钱,买下一个破败不堪的酒吧,然后租用这个能一眼看到城市中心的房间,因为他曾经也想过要在这个城市有一片足够的天地,而现在他心死了,随便过过日子要轻松太多。

只要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决定,想到自己曾经的愿望,李飞就忍不住要点燃一支烟,只有这样才能排遣内心的压抑。

“你怎么了?”闪烁看着李飞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小心的问到。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过了一会,李飞又说道:“其实有时候,忘记以前的记忆,反而是一件好事。”

就像李飞的内心,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应该彻底忘记那一只沉睡的电子幽灵,忘了曾和幽灵窘迫的住在合租的房间里,忘了身上不剩一分钱的绝境,也必须忘了幽灵变成稀薄的灵魂,极尽透明,最后不得不寄生在李飞的笔记电脑里,更要忘了,无数个日夜,盼望着电脑被打开时,从电脑的音响里,能传出她的声音。

曾经和幽灵的玩笑,拥有一个视野开敞的房子,一个热闹的夜店,现在似乎已经完成了大半。

自己转眼就对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孩有了一丝丝心动,李飞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境。

这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来电,李飞也只能忍着闷热睡了过去的,模糊的睡梦中,好像听到了外面打雷下雨的声音。

后面的半夜,也不再难熬,反而是一觉睡到了正午。

起床之后,李飞想着昨晚说好的要出去逛逛,又看了看闪烁洗过的衣服,到时候可以给她买几件衣服。

但闪烁比他更能睡,这会几乎是雷打不动,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闪烁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的,等她洗漱后,又吃下了准备好的早餐。

两人准备好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下雨过后,街道上没有了灰尘的味道,两人一路走出去很远才到了地铁站台。

现在不管遇到什么,闪烁总是会感觉非常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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