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会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目标。而能实现梦想的,能粗略分为两种人,一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弃梦想的笨蛋,二是会去努力做事,然后不知不觉实现梦想的聪明人。临溪介于二者之间,她的头脑不笨,知道脚踏实地。从高中就开始摄取知识,进入大学的医学院,在里面试管了多年甚至十年之后,当上一名合格的医生。她早就安排好了,规律地实现梦想,并立志不会为任何事情而气馁。只要这样,她的人生绝对会按照这个安排去走。

当然她目前还只在第一阶段,不过她早已跃跃欲试了。很多人没有对未来有那么细致的打算,就连看上去很聪明的谷雨或者天生会规划的宋笙也是一样。

但她在这样教科书一般规划的旅途下,终于出现失算了。临溪从小都由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爸爸是怎样的,没人提及过,她也从来不会过问,跟母亲相处就很好,将来也绝对会很好。这样就够了,她对父爱的观念模糊,也不感兴趣。

但母亲却不是这样想的,或许在她生命中临溪很重要,但也需要一个人担任丈夫一职。是的,她又谈了一场恋爱,属于中年人的那种,这对于临溪来说是个足够令人震惊的事情,但也没什么值得反对或难过的,这样就有人会给母亲分担工作,也照顾到她,她长大而母亲老的时候,多一个照应也是很好的事情。

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计划,她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目标。

直到她的出现。

临溪平时会有点羡慕有三个姐兄的谷雨,毕竟她时常炫耀自己又在他们那儿拿到了什么礼物。不过羡慕归羡慕,兄弟姐妹什么的,感觉有的话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最麻烦的好巧不巧就降临在她身上了,那就是异父异母,二人之间从来没相处过,性格,爱好等等一概不知的姐妹。

临溪并不知道,那个人也没提及过,他还有一个女儿。

多了个长辈这没什么关系,毕竟老年人有自己的观念与交友圈,而年轻人也是如此,两者不需要多多干涉,而且那个人也很好相处。同辈就很有关系了,母亲绝对会教唆自己跟她友好相处,新家也是同一个房间,跟妹妹如同陌生人一般也不太现实。

虽然她在之前还是个陌生人呢。

“澜爱,你在看书呀,看什么书啊?”

“过去,挡光了。”

“好……”

但临溪还是这样去做了,可惜这个名叫房澜爱的妹妹比自己想的还不配合。父母已经结婚快一个月了,而临溪也和澜爱在同一个屋檐下待了那么久,却依然没打破她的缄默。每天煞费苦心去想怎么样和她相处,自然怠惰了学习医学,一月之前买的书到现在还没开封,这已经略微干扰到临溪的计划了。

“然后你就找我为你出谋划策?”谷雨边拿吸管吸着啃得鸡快餐餐厅里的橙汁,边问着。

“我也没别的朋友了。”

澜爱寡言少语也拒绝跟人交流是一点,而临溪不擅交流,朋友很少也是一点,这点她和谷雨一样,是大家口中所称的宅女。谷雨转了转手中的自动铅笔,要是她来请教自己语文那就简单,她要是知道怎么和一个突然变成亲人的陌生人拥有亲人的关系,或许她就变成校园的女神了。再或许,她就能在那个星期六与某个西装女勾心斗角玩拐子的时候势均力敌了。

“也许她不跟你说话,是有个原因?”谷雨不写小说也是有原因,而且她还死活不肯说出来。

“什么,什么原因呢?”

“这就得你自己去找了。”真有脸说。

毕竟不是周末,两人还有不算少的作业要去完成,只能一起放学聊会天,然后就各回各家。临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这条窄小的道路往后延伸,最终通往的地方却是百货大厦。小路左右两边均是草丛,再往后就是一颗又一颗的大树,虽然现在已经立夏,不过看来被惊醒的蛰虫还得过会儿才会唱歌。在城市里仍有如此大自然风味的小径,即使仅有这一条而已,也令人对绿化充满着希望。但临溪此刻的心情没有因为这森系小径而舒畅,一回家还得面对那个下午三点就放学所以绝对比自己早回来的妹妹,想到这,心情就十分绝望了。

因果并非无稽之谈,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有理有据的,在人的心理上,更是能百分之百相信的。临溪也知道,澜爱这样不跟人沟通,包括自己父亲也甚少对话的原因,绝对是有那么一个的。她现在这样沉默是因为“果”已经出来了,临溪现在要做的是寻找到“因”。但真的不想找,在临溪十七年的人生中,还没有一个人能这样打乱她坚定去执行她的完美计划。为这儿档子事,她可是已经一个月都没看书了,照理说高二这一年在她的计划当中,可是很重要的,学习知识最好最效率的时候,是万万不可浪费的。

所以临溪很焦虑,今天早晨上学前又被妈妈嘱咐一定要和房澜爱搞好关系,不得不说这星期临溪已经有十八次听到这句话了。可恶的再婚老太婆,根本不知道要完成这件事有多么艰难——这句话当然只能放在心里稍稍抱怨一下而已,也不是多么真心的。

“小溪回来了啊。”

“是呀,但我得去写作业了,接下来也会和没回来一样安静吧。”临溪对继父,还是有很大的生疏感。

推开房间的门,那绑着双马尾,比自己小两岁的初三生正吃着零食。在房间的床上吃,真是丝毫不顾晚上会不会有蚂蚁闻味儿爬上床来。她瞅了临溪一眼,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神,看来就算鼓起勇气去主动问她,那么冷漠到底是有什么原因……也不可能了。只好自己想。

“我回来了哦。”临溪先响了声儿。

“嗯,好。”

接下来,临溪也不去管她,放下书包专心地写起了今天份的作业——才没有。她的确端坐书桌写着作业,但脑袋想的事完全是她,那个嚼薯片特别大声的家伙。半小时都只写了两个字,一道题没解,脑袋里倒是把各种可能的原因想了个遍。比如说:初二的期末考试考差了?对这个新家的装潢感到不悦?对父亲再婚一事十分不满?先前的家里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来得及拿?患了只要亲切待人就会死的怪病?其实是个阴柔且有异装癖的男孩子不好意思说?其实是来卧底的外星人而且不怎么会讲地球语言?——这些都有可能。

临溪抓抓头,完全猜不出来。动动嘴唇就能感到轻微的疼痛,这是身体在跟自己抱怨已经来临的夏季干燥,看来得去倒点水润喉润唇。不过通常家里的饮水机只有客厅设了一个,临溪只好万不情愿地走到客厅接水。

“小溪,澜爱回来就窝在房里,她做什么呢?”妈妈走过来,将眼睛倾到临溪房间的正位上瞟了一眼。

“好像在玩手机,还在吃薯片。”

“都快到饭点了……”

临溪接完水准备回房间,却又回头一瞥,这次妈妈却没继续催她了,是已经放弃希望了么,毕竟一个月过去她也该了解到这个继女的性子了……不对,临溪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像还有一丝期望。但也就那么一丝,就如同期望新的丈夫能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一套海景房一样,或者就如同期望中国男足能在下届世界杯里收获个令人惊喜的成绩一样。

即使是一丝,也不想让人对自己失望啊。临溪再度转开了她房间的把手。

“澜爱,跟你说哦,今天我在学校……”

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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