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蓝觉得自己又要死了,他的皇帝陛下——“炎帝”朱利亚斯,给他准备了一个非常帝国特色的死刑,他将被吊在十字架上,然后由行刑人用一根长矛戳死,这个死法虽然不太体面,但是至少能留下全尸,比砍头什么的要稍微强一点。

夜风摇曳着刑场周围的火把,军法处的长方形院子被带有走廊的三层楼房所包围,这里自古以来都是处决犯人的刑场。十字架已经竖好,红发赤瞳的美少女表情严肃的坐在监督席上,身后站着一位黑发黑眼的女仆,她身材高挑,容貌端正,法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看来帝国皇帝打算亲自监督行刑,但是负责行刑的人却是一个年轻女孩,她有着一头淡粉色的短发,穿着宫廷女仆的服饰,蓝色的大眼睛含着泪水。不过她手中的长矛却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凶器,精钢铸造的利刃寒光闪闪。

“佩蒂,”朱利亚斯善意的提醒,“就像朕刚刚教你的那样,用尖的那头戳人。”

“不行不行,”宫女摇着头,“杀人什么的佩蒂做不到啦!”

法蓝突然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很耳熟,他在搭乘魔导机凯的时候隐约记得队友中似乎有女性,自己去救援的那台魔导机凯的驾驶员,也许就是佩蒂。

“做不到也得做,这是命令。”朱利亚斯抱起双臂,“再说了,这件事儿因你而起,法蓝为了救你才违抗了朕的命令,所以你要负责到底。”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佩蒂,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朱利亚斯用手支起下巴,“因为这是朕的命令,你难道想要违抗帝国皇帝吗?”

佩蒂沉默了,她偷眼望着被士兵们绑上十字架的法蓝,天蓝色的大眼睛泪光闪闪。一名士兵敞开法蓝的衣服,用毛笔在他心脏的位置打了个X。

“小姑娘,瞄准这儿。”士兵用毛笔指着X中间,“只要从这里刺进去,就能直达心脏,一击毙命,犯人受的痛苦也最小。”

“嗯。”佩蒂点头如捣蒜,但是她纤细的手臂显然无法支撑起长矛的重量,一会偏向左边,一会儿偏向右边,还不停的发抖。

“皇帝陛下!”法蓝盯着左摇右晃的长矛,“被这玩意扎一下很疼啊,能不能换个专业的来?”

“不行,”朱利亚斯呵呵一笑,“开始行刑。”

听到行刑命令,佩蒂闭着眼睛,双手握紧长矛,发出一声尖锐的呐喊——或者说是尖叫,砰地一声,长矛以毫厘之差擦过法蓝的侧肋,钉在了十字架上。

“咦?没刺中!”佩蒂眨了眨眼睛,“皇帝陛下,我没刺中。”

她扭过头来,却看到朱利亚斯在跟军法官谈话,她听到“第一次没中,记上。”戴着黑帽子的军法官强忍住笑,在一份文件上记下了什么。

“亲爱的佩蒂小姐,”朱利亚斯和颜悦色的恐吓,“如果第二下你还没刺中,那么不好意思,朕会命令内宫总管把你开除掉,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养活自己的弟弟妹妹了,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陛下……您不能这么做!”

“朕当然可以这么做,因为朕是皇帝。”

“怎么会这样。”佩蒂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当她再次把脸抬起来的时候,法蓝在她的眼中看到真正的杀意。“法蓝先生,虽然那天夜里您救了我,但是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否则的话我的弟弟妹妹会饿死,所以……请您为我死吧。”

寒光一闪,长矛准确的刺向法蓝胸前的X,但是,咚的一声闷响,佩蒂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只见法蓝的身体弯曲成了“C”字形,以毫厘之差躲过了寒光闪闪的长矛。

“没想到这货的身体还挺灵活的嘛。”朱利亚斯对强忍住笑的军法官说,“这就算第二下了,而且行刑者根本没放水,这可是全力一击,长矛都没入十字架了。”

“ 你所言极是,陛下,”军法官因为强忍住笑,表情变得很痛苦,“第二下也失败了,记下。”

“佩蒂!”朱利亚斯提高音量,“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失败,朕就命令孤儿院,把你的弟弟妹妹赶出去。”

“不,不要啊!”佩蒂好像坏掉的人偶一样,露出恍惚的表情,“陛下,佩蒂这次一定会成功的,请您相信佩蒂,再给佩蒂一次机会。”

说着,她再次把寒光闪闪的长矛对准了法蓝,只不过这一次,长矛的尖端明显有点偏低,鬼使神差的瞄准了法蓝**的关键部位。

“陛下,陛下!”法蓝大叫,“我怎么觉得瞄准的地方好像不对?能不能帮我换个专业点的刽子手来?”

“没关系,法蓝先生,”完全黑化的佩蒂握着长矛,“这下一定会让你驾鹤西游的。”

“等等,别瞄准我的蛋蛋啊!”

“咿呀~~~~~~”

咚!

长矛再次深深地刺进了了十字架,朱利亚斯和军法官以及周围的士兵们惊讶的看着法蓝高高提起胯部,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的长矛。寒光闪闪的矛尖甚至稍微划开了他的裤裆,露出了白色的内裤。

“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朱利亚斯扬起眉毛,“你这小子,骨骼精奇啊。”

“陛下陛下,”法蓝保持着提起胯部的动作,“我快坚持不住了,我的蛋蛋要被长矛切成两半了。”

朱利亚斯摆了摆手,身后面无表情的黑发女仆走过去把长矛拔了下来,法蓝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士兵们也把他给放了下来,押到了朱利亚斯面前,一起被带过来的还有佩蒂,她已经进入完全的失神状态,一个白色的灵魂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陛下,”军法官说,“三次行刑失败,犯人显然受到了众神的眷顾,我认为应当对其进行赦免。”

“的确如此,朕也看到了,”朱利亚斯在文件上签了字,“赦免吧。”

法蓝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他望向自己的皇帝,只见朱利亚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走下台阶来到法蓝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周围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的脸。

啪!

剧烈的冲击击中了自己的左脸,法蓝的脸歪向了右边,嘴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他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朱利亚斯狠狠地赏了自己一巴掌。

“你知道朕为什么要打你吗?”

“非常抱歉,陛下。”法蓝低下了头,“因为我违反命令,扰乱了您的作战计划,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危机。”

“没错,前天晚上帝国军并没有准备好进行决战。”朱利亚斯严肃的说,“本来应该在制造混乱消灭敌人领导层,然后通过煽动收买等手段,从分裂敌人内部,使其疲惫之后再行进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士兵们伤亡,获得最大的战果。可是因为你,帝国军团不得不在非常不利的情况下投入战斗,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说到这里,朱利亚斯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但你不必为此自责,因为下达进攻命令的是朕,那些士兵是为朕而死,那并不是你的责任,那是朕的责任……”

法蓝眨了眨眼睛,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朱利亚斯心中的自责,那矛盾的心情正如一把火从内部灼烧着她的心灵,令她痛苦不堪。帝国军取得了战术性的胜利,但是却必须吞下战略性失败的苦果,蛮族分散在了帝国境内,他们将化为流寇,四处劫掠,造成比攻陷帝都更严重的破坏。

这些都是朱利亚斯的责任,是她下达了攻击命令,而不是法蓝。

“陛下,”军法官问,“您为什么不动用皇帝的权限,直接赦免这位罪人呢?”

“因为不这样吓唬吓唬他,这下小子是不会得到教训的。朕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头没脑的热血青年,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正义感,违反命令,害所有人都陷入危机!”朱利亚斯甩着有点疼的右手,“艹,这家伙脸颊还真硬,我的手疼死了!”

“陛下,让我看看。”

灿烂的金发在火把的光芒中散发着黄金的光泽,碧蓝色的眼瞳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心,佩蒂注视着从阴影中跑过来的那位女性,嘴巴长得老大。

“公主殿下!”她大惊失色,“您怎么……会在这里。”

“咦?这不是佩蒂吗?”瑟拉娜也认出了她,“稍等一下,我先看看陛下的手。”

她认真的检查着朱利亚斯的右手,发现手背的位置青了一块。

“哎呀,受伤了,”她向水之女神献上祷告,“水之女神萨雷斯蒂娜,请聆听我的祈求,赐予受到伤害之人治愈的奇迹吧,”

一道光芒包围了朱利亚斯的右手,她活动了一下手指,点了点头。

“完美。”朱利亚斯转向跪在一旁的佩蒂,佩蒂顿时露出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她刺了三下都没有刺死法蓝,而君无戏言这件事儿,谁都懂。

“瑟拉娜,”她说,“这个叫佩蒂女孩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宫廷工作了,你负责通知一下宫廷总管,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遵命。”瑟拉娜点了点头,但是佩蒂却一脸绝望的表情。

“陛下,”她抓着朱利亚斯的斗篷,“请不要,请不要把我从后宫赶出去,为了我的弟弟妹妹,我真的需要那份工作。”

朱利亚斯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佩蒂,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到帝国军司令部报道,”她把一副军衔递给她,“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见习魔导骑士,欢迎加入朕的机凯军团。”

佩蒂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虽然你现在只是见习,但是依然享受百夫长的薪金待遇,”朱利亚斯说,“而且你还有单独的宿舍,去把你的弟弟妹妹从孤儿院接过来的,马上就要入冬了,小孩不应该继续待在那种地方。”

“是,陛下,”佩蒂破涕为笑,“非常感谢。”

“还有你,法蓝!”朱利亚斯把一副军衔丢给了跪在地上傻笑的法蓝,“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如果见不到你,小心我还把你挂在十字架上,而且这次我会给你找个专业的行刑人,专业到你还没反应过来就去世的那种。”

“是,陛下。”法蓝抱着军衔敬礼,“荣耀帝国。”

朱利亚斯轻轻还礼,她抖开鲜红的披风,走出了军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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