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轻掩面孔，快遮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站起取出一个方形的透明小盒，将萝妮交给她的蛋置于其中，又回到原位坐下。
“这就做个纪念吧，纪念女儿长成大姑娘。”
“大姑娘……？”
“没错，萝妮，你产下的是‘未受′精卵’。”
听母亲这么说，那枚蛋还真是自己生的。
“可龙蛋不都接近六英尺高吗，我的壳现在还留着呢。”
没错，薇薇安喜欢收藏孩子成长的足迹，萝妮的蛋壳至今还保存完好。
许多爬行类的幼崽会吞掉自己的蛋壳，但龙作为食物链的顶点没必要担忧钙质摄入不足，想啃骨头还不有得是。
“受′精的蛋才会在身体里发育到那么大，所以生产的前一个月必须保持龙形，而卵子如果在活跃期内长时间没有得到‘生命的种子’，就会被钙质外壳包裹并排出体外，那就是你生下来的东西了。”
薇薇安摸着女儿的头。
“所以没必要害怕，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说明萝妮以后可以做妈妈了。”
听到这儿，萝妮的心里“咯噔”一下。
在母亲看来这当然值得高兴，但对她而言更多的是无奈和尴尬。
“加油吧！”
母亲握紧一只拳头。
“加油怀上小宝宝。”
“……”
萝妮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妈妈在说什么，她该不会疯了吧。
“才不怀啊，我才六岁而已！”
“那已经不早了，现在确定伴侣，到两百岁都不一定能有孩子。”
“……”
萝妮无话可说。
没错，依然是那个要命的问题，龙的生育能力极低，这也是大陆巨龙数量如此稀少的原故之一，否则可轮不到人类成为地面的主人。
因此传统的龙族无论雌雄，成年后都会尽早确定关系，如不自小努力这辈子搞不好都没有做父母的机会。
但萝妮可不是传统的龙，她才不想过那种天天焦头烂额满脑袋都是生崽儿的日子，这对她而言还早得很、不、是遥遥无期才对。
因此萝妮决定转移话题。
“生理周期呢……”
这很重要的，如果搞不清这个下次还会措手不及。
“和人类一样，是每月一次。”
“喔……”
“所以记住今天的日子，次月还是这一天，生理期与月亮的盈亏一致，龙不会像人类那样患上奇怪的病，因此每月都很准时，也不会腹痛，但前提是好好休息，那几天不能太劳累。”
这倒是唯一的好消息。
“当然，如果想回避产卵也不是没办法。”
母亲决定无所保留地告诉萝妮身为雌龙要注意的事。
“那就是嚼鼠尾草。”
萝妮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聚精会神地听着。
“在生理期的三天前嚼鼠尾草，每天早晨嚼两根就好，那样未受′精的蛋就会在形成钙质壳前被身体吸收，变成营养，这是你祖母告诉我的办法，也是族人代代相传的经验。”
太好了，原来还有规避生蛋的办法，萝妮感动的差点落泪，还以为自己以后每月到这一天都要胆战心惊地担忧会不会突然从胯′下掉出个蛋来。
“反之，如果想增加怀孕的几率就嚼风铃草，你能来到人世就有风铃草的功劳。”
不会的，绝不会让那种植物靠近我的嘴边。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不小心把未受′精的蛋生下来了，一定要秘密处理掉，千万不能被人类得到。”
薇薇安语气变得凝重。
“为什么？”
“龙蛋会被人类们当做顶级的营养品出售，卖出高价，实际上人类吃掉龙的蛋的确会在几天内变得力大无穷精力旺盛——毕竟里面有给龙宝宝准备的营养，但那只能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没什么长期作用，只是被黑商们夸大效果罢了。”
“这样对我们也没有什么伤害，为什么要秘密地处理掉？”
薇薇安轻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但一想到生理期下面流出来的东西竟然被人们当成美味佳肴塞进嘴里，萝妮就不觉得恶心吗。”
的、的确……
稍微想象了一下，顿时一阵反胃。
“总之，今天是值得庆贺的日子，我们去吃鲑鱼吧。”
母亲将方盒收起来，放进身后的小柜子。
“龙族的女儿长大了，按传统就是要吃鲑鱼。”
………………………………………………………………………………………………
领主开尔文·莱恩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办公桌前，近日面容都显得憔悴了。
要说为什么，那一定是被水井的使用权闹得夜不能寐、倍感焦虑。
水井能被自由使用，现在自己占据的那点水源岂不毫无用处，他还以为一群山野村夫好糊弄得很，却没想到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小姑娘，当众羞辱自己不说，还把他一顿毒打，肋骨至今还像断了似的隐隐发痛，睡觉都不敢朝向那一侧。
贵族世袭，出生就是人上人的开尔文怎么会甘心忍受这般屈辱，但即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那个小祖宗，一百多个卫兵，恐怕还不够她打的。
失去了水源的控制权税金收入就少了一大笔，今后还怎样维持铺张浪费的开销。
话说回来，普通的女孩怎可能有与外表完全相悖的力量，皮肤钻石般坚硬，精钢的利刃都不能伤分毫，镇民传言她是外面有名的冒险者，那能糊弄得了一般人，可瞒不住精明的他。
什么冒险者，一派胡言。
维罗妮卡，那是女孩的名字，不知姓氏，究竟从何而来，明明自己对镇民的出入严加把控，可从没听守城人报告有外人入城的消息。
越想越恼火，开尔文折断了手中的羽毛笔，狠狠丢在地上。
此时，办公室外传来节律分明的敲门声。
“进。”
开门走来的是宅邸的侍从，他向前三步，欠身并说明来意。
“莱恩大人，那个叫汉森的小子想见您。”
那家伙还有脸来，吩咐的事消极怠慢不说，最近好像也被那个小姑娘给耍了一通。
……
领主大人忿忿皱起眉头。
“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