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孩子和老人比起你大人都能更容易看穿事物的本质，原因是大人都学会了自欺欺人。」

——

“你看起来没有睡好哦。”萨拉米一边吃着刚刚出炉的面包，一边看着从精灵王国送过来的加急信件说道，拉杰斯听到之后抖了一下，随后回归正常：

“哦……稍微有点累而已。”

“哦~？是吗，好好休息可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正所谓身体是商人的本金，要是累坏了，也就要花费更多的钱去弥补了。”萨拉米一说，拉杰斯也只是在位子上面应声了一下。

“嗯。”

“给我好好听着。”萨拉米见他心不在焉不禁有些皱眉：“这很重要。”

“嗯，确实重要。毕竟我们也不是天天能够住在这么舒适的环境嘛。”科琳娜在一边也插上了嘴：

“有好地方就要好好享受，这可是我信奉的真理哦，身边的一切都是恩赐。”

“大姐大说的好。”恩德在一边大快朵颐，这位显然也是把每一顿饭当最后一顿享受的存在，拉杰斯不想说些什么，他一边啃着面包，一边低头默默回忆着记录的知识。

“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要早睡哦！”萨拉米说罢也不再提及，毕竟他们的时间并不葱郁，或者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商会会进入最为繁忙的时刻。因为战争的爆发，更多的职业军人会来到这座城市。

人群，代表商机。

“这把剑多少钱？”

“二十五银，边境银币。”

“我刚刚到城市，只有教廷的通用银币，这个怎么算？”

“目前还是标准汇率，一比二块半。”

看着一边的商谈，萨拉米正好看见了在一边观望的拉杰斯，便立刻走了上去：

“哦对了，还没有教过你这方面的知识吧？”萨拉米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到了什么地方这都是商人一定要明白的知识哦。不同的地段发行不同的货币，虽然大多数都还是银币铜币和金币，但是不同地方使用的货币互相交换的价值却是大不相同的。”

“这样吗，这个价值是会变动的吗？”

“当然，在人类势力的通用货币是教廷金币，基本任何地方都能使用，中部的王国除了少数几个大多也是依靠这个币种进行贸易，但是边境王国则是有边境货币进行贸易，汇率大多数时候不会有什么波动，但是一旦发生战争，伴随贸易收支的增多，粮食产量的不增反减，边境的王国就会大量生产新的货币，而这样一来，边境币就会越来越不值钱。”萨拉米认真说道：“另外大沙漠那边信仰明神的家伙也有自己的货币，精灵王国也有异种的流通货币，多种货币价值依靠各地王国商会，和教廷的机关进行定值，大概一年一次，不过战争时期会有立刻的浮动也是正常的。”

“那这样说，最为具有价值的就是教廷的通用币吗？”

“没错，应该说最不容易浮动的就是教廷货币。”萨拉米继续道：“除非发生激烈大战，就是类似教廷主导的圣战，那个时候大陆的物价可是会跟着一起疯涨的。”

“这样啊，果然好复杂呢。”拉杰斯抱怨了一句，萨拉米敲了敲他的头：“所以这些你都要好好学！商人的知识可不比那些学术知识少，如果仅仅认为学会了以物换物就算是商的话，那就太小看我们这群人了。只要你愿意，一切事物，一切知识都有能够转化为利益的方式。”

“嗯，见识过了。”拉杰斯点点头：“昨天晚上就看到过了。那个，那样真的好吗？”

“你说什么？炒一下商品的价值进行贩卖有什么不对？而且我卖出去的可不是什么伪劣产品，算是上乘武器哦。”萨拉米眯起眼睛看着他：

“有意见吗？”

“……没什么，只是感觉那样有点奇怪而已。怎么说呢……萨拉米，你真的觉得所有东西都是能够用来交易的吗？”拉杰斯转头头看着她：

“战争，情感，性命这些，都是能够交易的东西吗？”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的。”萨拉米很认真的说道，她已经清楚他在说着什么事情，不过她也不准备点破：

“拉杰斯，你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货币吗？所谓的商的起源是什么。”她和拉杰斯同样看着眼前络绎不绝的前来店铺进行买卖的人们，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一开始仅仅是以物换物，海边的人想要吃到麦子，田野的人想要吃到鱼，所以他们开始交换所得。一开始确实如此，很平和，但是渐渐的，当第一个人意识到能够不用付出就能有所得的时候，以物换物就变得崩坏了。”

“偷窃，掠夺最后变成杀戮，一切事物在最后都会变成最原始的规则，强者得多数，弱者得少数，那时候公平也就不复存在了。因为本身一切说到底都是不公平的。强者强，弱者弱，一切本身就不公平。”

“而就是如此的情况，货币诞生了，这不仅仅是一种交易的工具，更像是一种契约，一种规范，一种限制本能的枷锁，通过这种方式来抑制本能的欲望，任何东西都要依靠同样的方式来获取，没有人会有什么不一样。没错，货币创造了「公平」。一个相对的公平。在这个无形的制约下面，人类这个弱小的种族走出了当时任何族群都未能走出的愚昧，在这个基础之上衍生出了规则，秩序，最终这些形成了文明。”萨拉米说话的时候格外认真，而拉杰斯也十分认真的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萨拉米的言语，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们这些商人，事实上尊重的也是这种公平。有需求便有提供，只有双方都点头赞同的时候，才有交易的达成。所以，只要有办法让别人觉得合理，任何行为都是可行的。”

“当然，除了欺骗就是了。”她说完之后，拉杰斯思考着她说出的话语，随后问道：

“有人说过你像是个爬行类吗？”

“爬行类？那是什么东西？”

“就像是蜥蜴，鳄鱼那种冷血动物”拉杰斯在一边不经意的说道：

“如同蜥蜴能够依靠决断的扔掉尾巴，如同鳄鱼能够流下不值钱的眼泪。说起来，没准「白龙」本身就是一种爬行类的称呼啊……”

听到这里，拉杰斯突然愣住，因为在他的眼里面的萨拉米好像露出了一副从来没有见过的姿态，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觉得萨拉米的表情怪异，而且这样的感觉仅仅持续了很短的一个时间就停止了。萨拉米在之后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你这家伙，变相说我冷血啊？”

“不是，这只是一种形容而已……”拉杰斯挠了挠头发，萨拉米也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伸了个懒腰：

“今天会很忙碌所以不适合说教和教学，快到那边去帮忙吧，别在这边偷懒！”她随即一脚踢着拉杰斯朝着前方去：

“我盯着你哦！认真工作起来，时间就是金钱！”

拉杰斯也进入了营业的状态，开始服务那些前来购置兵器的客人，经过了昨天一天的工作，此刻他已经有了经验，对于顾客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完成了多位顾客的买卖。

而在一边，萨拉没有说话，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眼神之中只盯着那个逐渐熟络于业务，开始不断忙碌的少年，只不过眼睛里面不是戏谑，不是欣慰，也不是阴险，而是毫无情感波动，仅仅就是属于观察的没有半点感情的眼神。

“这到底算是什么，敏锐吗？我真的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呵呵，”她低声说着什么，随后离开了座位，朝着一边的门走了过去，那里，科琳娜已经在等待着她了：

“情况怎么样了？”

“军队已经出征了。”科琳娜回应道：“和你预计的还真是差不多呢。”

“那我们也就可以开始准备了。”萨拉米看着冬日十分难得的阳光眯起眼睛，而科琳娜点头示意：

“希望你的预感没有错。”

“怎么可能会错呢？你以为我是谁啊？经验这东西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老道的多。”她指了指自己的头：“这算是我少数几个值得称道的点了。”

“那个孩子，你真的蛮在意他啊。”

“哦，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萨拉米听完之后楞了一下，科琳娜点点头：

“至少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是这样咯，能够让你这么在意的他算一个吧。”

“那就是说明你跟着我也少了。”萨拉米回应道：

“我只是觉得他有趣而已。”

“嗯嗯，我的好老板对于任何事情都觉得很有趣就是了。”科琳娜回应：“奈特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发号施令了哦。”

“明白了，放心吧。话说我开始有点相信那句谚语了，”萨拉米一边走着一边嘟哝道：

“果然小孩子还真是都蛮有些敏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