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饮食的偏好,一般来说,一个人可以划分为肉食动物或是素食动物。

如果硬要任桓之选择的话,他觉得自己更加偏向于肉食动物更加好些。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每顿无肉不欢的存在,相反任大少爷有时也很爱啃个黄瓜来调剂一下饮食,是个吃素的家伙。

然而面对眼前的一桌饭菜,任桓之举着筷子竟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在洗的很干净的蓝色方形食盒内,西芹炒百合、炒西兰花、金针扁豆丝、浇了盐的蒸土豆以及素菜卷,看着就很清爽干净的菜色都整整齐齐码在食盒内,飘荡着淡淡的香味。

食盒的保温效果很好,一个上午过去了里头的菜色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蒸得粒粒分明的米饭上洒了芝麻来入味,最中央摆上一枚小番茄来增添色彩,末了还附上一碗荠菜豆腐汤。

饭菜很丰盛。这一看就知道制作料理的人耗费了不少心思,而且光是看着就应该令人食指大动。

虽然很对不起为自己做饭的姑娘,可对于偏向肉食动物的任桓之而言,这份精美的全素宴是在让自己开怀不起来的。

这应该是特意准备给减肥健美的女生的餐饮吧?自己也不是和尚。他想。

从正对面的她手里接过筷子,道了声“谢谢”后掰开,任桓之一时陷入了该从哪道菜下手的困扰中。

总之先夹了块土豆,入口的瞬间淡淡的甜味在嘴里扩散开来,果然如同外表相似,是很清爽的口感,这让吃腻了重油重辣的任桓之在感到不适应的同时,又产生一种这样似乎也不错的赞叹。

顺带一提,“银狼”的手艺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想请她为自己做糖醋排骨。

不过这种十分清淡的口感,十有八九做菜时使用的油都是橄榄油吧。

难不成是个素食主义者么?

“......明明外号里带有狼的字眼耶。”

“你在嘀咕些什么?”

任桓之轻声的碎碎念引起了与他同桌的少女的留意,女孩是个有些敏感的性格。

特意为任桓之准备了午餐、他口中的素食主义者————“银狼”齐鹿白抬起了头,一撩额前银色的刘海,一脸闷闷不乐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做的菜难吃?”

这是一道送命题。

虽然和人家姑娘还不太熟,但任桓之的为人宗旨是不能让女孩子落的没面子。

于是他特意又夹了一块西兰花,露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菜很好吃,但是没有肉。”

妈耶,这完全没有味道嘛。偶然吃吃还能接受,真佩服那群每天都吃这种淡的和水一样食物的人。

“我承认妳的料理水平很强,不过为啥都是素菜啊?明明妳的外号是‘银狼’,咋光吃素呢?”

我想吃肉啊,任桓之的双眼释放出如此强烈的感**彩。

听闻他的解释,齐鹿白轻哼一声,将筷子一拍翘起了腿。

“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名字里还带有鹿呢?为什么要吃肉呢?”

说完双手抱胸,又是一阵傲娇样的轻哼。

齐鹿白齐鹿白,哦,一头白鹿呢。

任桓之沉默了。她说得竟然如此有道理,让自己一时无话可说。

“而且啊,能吃到女生亲手做的菜,你就该偷着乐吧。”齐鹿白拿过筷头指指任桓之,一脸还不**恩戴德的得意表情。

“妳夏莎老大没教育过妳好孩子不能拿筷子指人吗?”

还有真不好意思啊,今早刚享用过妹妹做的早餐。任桓之想。

不过妹妹能否算作普通女生呢?这又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了。

然而他一提起夏莎的名字,齐鹿白忽的就露出更加不悦的神情。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咋舌,齐鹿白更换了翘腿的坐姿,并作出将手向前伸展的动作:

“要不是老大的硬性要求,谁会愿意给你这个陌生人做饭啊。”

更不用说,还特意来到班级找到你。

“嘛......我还以为共同经历过昨天的事情,我们也算认识了呢。”

虽说在最开始齐鹿白就声明这都是夏莎的意思,是她要求自己应该通过请任桓之吃

顿饭来正式为昨天的事进行感谢,但另一个当事人不免觉得这或许太小题大做了些。

或许是个很注重道义的家伙?总之任桓之开始搞不懂那个女人在思考些什么。

之后就将这件事告知惠惠,让她分析给自己听吧。

“再说了,我这边也受到了影响,稍微有些困扰呐......”

这句倒是真心话了,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还不如换做是惠惠出现呢。

至少,不会引起那样的轩然大波。

是的,中午发生于教室的风波可谓闹得不小。

当一个女生拎着为你做的午餐来到教室找人,要你和她一起共餐,或许这不算什么。但那个女生如果是校内的名人的话,那性质或许会稍微不同了。

从这一层面上来说,整个破军大概是没有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银狼”的。

身为夏莎时代的校园老大的心腹左右,齐鹿白的知名度就如同她那头仅此一家的亮丽银发那样。在曾经由好事者举办的选美大赛中,完美的混血儿“银狼”更是力压“美人”、“秀丽风貌”与“湖中丽人”,荣冠破军第一美人的桂冠。

更何况在夏莎倒台的当下,身为复辟派的她身上又聚焦了各方势力的目光。

实力强不强不好说,总之校内的知名度可谓是数一数二的。

当这样的她手里捧着食盒出现在高二14班找唯一一名男生,意识到这个举动代表什么的瞬间,能引起一番轰动也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其中以荀礼表情的微妙变化作为主要代表,目光来回落在二人身上,似乎在思考任桓之是何时与对方认识的。

“喂,你......”因而吐露出话语时脸色阴沉程度更上一层楼了。

齐鹿白个人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任桓之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只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僵在原地,便拨弄着一攒头发,露出不耐烦表情的同时走进教室来拉过他的手。

“好了,赶紧跟我过来。”

确切的说是勾住任桓之的胳膊半强行地将其往教室外面拉,一路目不斜视低着头,

仿佛很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很想快速从这里溜走。

或许本人没有自觉,但在班级内的女生眼中,刚交往时女方这边的亲密感与羞涩感,在这二人身上可谓是一目了然。

“喂、不是!别自话自说啊,我还要帮人打饭呢......”

“没有关系,那我们就一起去食堂吃饭,完————全没有冲突。”

说完齐鹿白仿佛铁了心般要在引起更多骚动之前,及早将任桓之带走。

“我可是把你的事情当做最优先,麻烦你也将我的事放在心上好吗?”

不,所以说请不要采用那么容易引起误会的发言好吗银狼女士?

因为背后传来的视线是那么的扎眼。

任桓之下意识回头,担忧地望向荀礼,却不料对方的目光同样也在盯着他看。

大致是因为起床气的关系,荀礼翘着腿将头发往后梳去的同时露出了相当不耐烦的表情,单手托着额头双眼有些疲惫,但目光还是蕴含着豺狼般的凶意。

午间天气很燥热,荀礼恶狠狠盯着任桓之的同时不断用衣领扇风,露出被汗水打湿、微微泛红的颈口。

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己又怎么惹这位姑奶奶生气了,当务之急是先心虚地解释一波。

“不是、那个,其实她......”

“你没必要解释。”然而刚开口,荀礼忽地又泄气般整个耸拉下肩膀,“我没理由过问你的交有关系,少在我面前这么拘谨。”

说完起身又朝附近一直待命的几位女生招了招手:“夏凛,菊墨......陪我去食堂打饭。”

彻底不理睬他了,荀礼推开任桓之自顾自离开了,大有一副既然你没空理我那我就自己解决的派头。

任桓之伸出手僵在了半空,说好的腿脚不便呢?怎么现在又能自己走了?

自知一旦如此发问估计又要被吼一顿,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就这么硬生生被重新咽回去。

虽然另一个当事人走了,可这场小插曲在某种程度上议论度更高了。

女生们暗中的指指点点让齐鹿白很不爽,只见她一甩耀眼的银发,用力勾住不再有反抗意图的任桓之的胳膊就往外边走。

“那女生都走了,现在你也给我过来,别磨蹭。”

边走还边撩头发,显得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沿路走来,越来越多的女生对这对在走廊上小跑的二人侧目,进而又催生顾及别人视线的齐鹿白加快步速,使得任桓之又是一阵踉跄。

“停停停停,别跑那么快......我能自己走,哎!”

齐鹿白拉着他一直竞走到二楼楼梯的转角处方才停下,任桓之还没来得及歇歇喘口气,对方立即就将手里的其中一份盛有饭菜的食盒推到了他胸前,嘀咕了一声“快拿着”。

在任桓之费解的目光中,她清了清嗓子,首次正色道:

“我为你做了午饭。虽然有些粗暴,但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将你带出来。总而言之,我们接下来要一起吃饭。”

“我,和妳?”这是在教室时就被告知过的,但此时任桓之还是重新确认了一遍。

“没错,我和你。”齐鹿白先是指了指自己,复而用指尖戳戳任桓之胸口,“如果明白了的话,就赶紧拿着本小姐给你做的饭,然后跟在我后面,懂?”

“不懂。”任桓之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饭盒,寻思着这又是哪一路数。

明明自己与对方,仅仅只是昨日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关系,立即发展到亲手做饭给自己吃,是否进展太快了呢?

齐鹿白果然白了他一眼,说:“我事先声明,这是老大的意思。”

这句话一出口,任桓之眉头无意识间便皱紧了。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夏莎的名字?

“确切的说,是老大要求我亲手做顿饭,来为昨天的事情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夏莎如此要求,谁才会突然对你作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啊。

从齐鹿白的语气中,任桓之能够听出这番言外之意。

原本稍稍悸动的心霎时间沉静下来了,这对他而言并非坏消息,至少使他明白一切都事出有因,而并非事出反常。

仿佛有道电流从背后窜过,任桓之这时候终于明白,早晨夏莎叫住自己时,询问是否有自行带饭、这个当时认为莫名其妙的提问,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妳昨天不是就那件事致谢过了吗?”为何现在还多此一举呢?

“老大说,那不够重视。”齐鹿白小声叹了口气,“原本是请你吃顿饭就好,可老大知道我擅长料理,觉得亲手做饭更加有诚意,于是就发生刚才你看到的那一幕了。”

“额......”太大题小做了。这是任桓之脑海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惠惠确实有提到,昨天自己的出手带来的影响之一,就是能与夏莎二人初步建立起单薄的联系,方便日后的深入发展。

但无论怎么看,任桓之都觉得夏莎的后续举动已经超脱道谢的范畴了,倒不如说给人以一种图谋什么的不和谐感。

她明白只要是自己的意志齐鹿白就不会拒绝,是在利用对方这种无条件信服的心态策划些什么吗?真是头疼啊,如果惠惠在身边的话,说不定一眼就能看穿了吧。

就在任桓之深思熟虑的时候,齐鹿白最后轻拍他的胸口,丢下一句:“好了,再磨蹭下去食堂就要没位置了,快走啦。”说着拉动他的衣角,催促着对方跟上自己。

或许是觉得思考再多也没用,索性顺气自然发展。

于是任桓之挠挠脸颊,跟着齐鹿白的脚步。

中途试图与其并肩而行时,还被她不悦地一推。这就是题外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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