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这个世界,是一个建造在类似矿物质的大树——世界树艾兰德上的。
众多种族生活在这里:数量最多的人类,信仰光明的长羽,能力出众的精灵,还有各种兽人,野兽,魔物,以及传说中来自异空间的天羽。
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地方,和平往往都是很脆弱的。
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同种族之间,相同种族之间,战争总是一触待发。
这个世界的能量,生命的基础,是一种叫做玛娜的物质。
玛娜充斥着艾兰德,它的流动,使各种现象出现,使各种生命诞生。
天羽可以创造玛娜。但是古籍里记载,天羽是在世界树已经诞生后才来到这里的。
玛娜究竟从哪里来,或许只有目睹世界树成长的天羽知道。
生命生长需要玛娜,消耗着玛娜。
不断发展的文明也在不断消耗着玛娜。
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玛娜枯竭。
原因,众说纷纭。
改变玛娜的流动,使其产生出各种“奇迹”,
这便是导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生命必须的玛娜,在各种负面情绪的影响下,变质了。
由此诞生了被称为心魔的奇特生物。
它们寄生在思想深处,刺激生物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供自己享用。
但是,一心想着利益,持续战争的世界树人民,并没有在意心魔的出现。
战争依旧持续,直到所有人都不堪重负才停止。
心魔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枢纽院建立了,新的时代正在步上正轨。
和平终于到来了。
欢快的人们也就不去在意心魔们到底去了哪里。
在近乎漆黑的世界里,一队旅人走过茫茫的沙漠,在看不清颜色的沙丘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
他们中的几人提着用玛娜做燃料的灯,走在这个小队伍的周围。
黑暗的世界里异常安静,连风都沉寂了。他们唯一之路的工具便是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手上的一个特殊罗盘。
一直平稳的指针突然快速摆动起来,让拿着它的男子顿时绷紧了身体。
“来了!帕森!埃布特!”男子将不大的罗盘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同时叫了自己的两个同伴。
“看到了,数量不多,但是都是成熟体了。”帕森仔细向远处看去。他是灵猫族的混血,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事物。
“成熟体也只是杂碎。”埃布特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他手里拿着一根和自己一样高的法杖,穿着晶术师的长袍。埃布特走到队伍中间,那里站着一个红发的女子,一个同样红发的男孩子被她抱在怀里,双手环着女子的脖子睡得很沉。
“艾丽塔,放心吧。”为首的男子拔出了自己的宝剑,回头对女子说。
听得丈夫这么说,艾丽塔放心的笑了笑,然后也向埃布特点了点头。埃布特在她周围画了一个法阵,然后默念了几句咒文,升起了一个保护罩。
当埃布特做完这些回到队伍前方时,他们的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各种形状的黑色生物从前方接近并快速包围了这个不大的队伍。
它们都是心魔,在人的负面情绪下变质的玛娜。
讽刺的是,因为组成它们的是万物之源——玛娜,而玛娜在空气中是无处不在的,因此心魔几乎是无法消灭的,及时重伤也能快速恢复。
为首的男子举起没有握剑的左手,握成拳状。
“卡琳因特!”男子大声呼喊。
手背上一个花纹发出了刺眼的绿光。绿光过后,他们每人的武器上都缠上了一道淡淡的绿色光晕。
“来吧!让我把你们消灭掉!”男子举起剑,带着同伴迎了上去。
一剑将最后一只心魔斩为两半,剑上的绿色光晕也消失了。被砍中的心魔从伤口处慢慢消失了。照常理来说,这种等级的心魔还没有思想,所以无论情况对它们来说怎样不利,它们依然会奋不顾身的冲上来,这让战斗持续的时间大大加长了。
“数量不多才怪啊!”男子一把将剑插到沙地上,锤了锤自己的腰,有些责备汇报敌情的人。
“我想我只看到了第一排,哈哈。”帕森笑着将自己双手上戴着的爪甩了甩,让那些黑色的液体脱离自己的宝贝武器。
“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动动啊,不过这可苦了我老头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跟着你们疯。”埃布特摸着胡子,微微眯着眼睛,看上去心情不错。
一个红发的少女走到了首领面前,将一个果冻递给他。
“给,艾丽塔大人给你的,压缩果冻。”
“太谢谢了,果然艾丽塔是个贤妻啊。”男子一脸幸福的接过果冻,然后满脸微笑地吃了下去。
“哼,我才不承认你这个猥琐男是艾丽塔大人的丈夫呢。”
“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哦,首先我不是猥琐男,其次,我和艾丽塔可是孩子都有了呢。”
男子说着看向艾丽塔,目光落在了熟睡的男孩身上,他脸上的幸福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
少女知道男子如此反应的原因,她没有说话,像做错事一样低着头跑回了艾丽塔身边。
休息了一会,队伍再次出发。他们的目的就在前方了,那是可以结束一切的地方。
前不久还是保护同伴和爱人的宝剑,如今被鲜血染红了。
烛火的冷光在剑刃上跳动着。刚刚,它穿过了一个三岁男孩的心脏。猩红的鲜血正从它身上滴下。
“对不起,瑞里,爸爸对不起你……”男子颤抖的声音,现在的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连脸上都似乎被刻上了皱纹。
结束一切的地方,真的是一切都结束了,作为父亲的全部。
“继续吧。”平淡的声音,回响在遗迹空旷的大厅里,周围的烛火都被它的冷漠淹没,颤动了一下。
“成为父亲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我……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父亲,和孩子一起在草地上玩耍,然后在晴天里全家一起去野餐……”
男子放开了剑,让它落到地上。周围的同伴都闭上了眼睛,微微颤抖的眼角和紧闭的嘴唇诉说着他们此刻悲痛的心情。
“这是他的命运。”
“呵,什么命运!凭什么这种命运是我儿子的!什么拯救世界!现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男子向空中咆哮着。他不甘心,就算之前已经说服自己接受这所谓的命运了。但是当命运变为现实时,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面对。最痛苦的是,他也是这命运中的一环——是他亲手刺穿了儿子的心脏。
就在刚刚,他还和儿子进行了最后一次交流。
“如果你的命运很悲惨该怎么办?”
“悲惨是什么?命运是什么?”男孩好奇。
“悲惨的命运就是你会生活的很不好。”他尽量让意思简明易懂。
“就是坏的东西吗?”
“恩。”
“那就把它打败吧!”
男孩显然没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他稚嫩的声音却深深的刺激了父亲。
打败命运么。
现在,儿子的尸体就躺在自己面前。
“不快点的话,他的死就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狗屁的命运啊!”男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跪了下去,从尸体的手上轻轻拿下了那颗四叶草。
沾了血的四叶草,绿色的光越发明亮起来,生机越来越蓬勃,但是他的主人却已永远看不到了。
“以承载了全部生命的这颗四叶草为名。黑暗啊,请回到最幽深的地底……”
颤抖和抽搐的声音念着咒文。
终于有一阵风吹过了遗迹旁的沙丘,艾丽塔坐在沙地上,已经泣不成声了。
“艾丽塔大人,不要哭……”少女这么说着,却必须要不停的用双手擦拭眼泪才能让它不会滴到沙地上。
“愚蠢的人类!封印我也是没用的!不久的将来我依然会回来!”
声音被压到了地面的法阵之下,再也听不到了。
一切都结束了,但是一切又开始了。
“我不想死……”男孩拉着女子的长裙下摆,低着头揉眼睛。
他眼里没有泪水,因为他已经死了。
男孩半透明的手死死拽住他在这黑暗世界里唯一见到的东西。
“我不想死……”男孩重复着这句话。
黑暗的世界正在往下坠去,在最深处似乎有个漩涡,将黑暗卷走。
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因为他能看到的只有面前的女子。
黑暗的世界里,只有女子的身上散发的淡淡的绿色荧光。
女子如同东方的仙女一般,注视着脚边的男孩。
她蹲下身,用纤细的手抚摸着男孩柔软的红色头发。
“别怕,我带你走……”女子这么说着,将男孩抱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吧。”她轻声说,下一秒,两人一起坠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漆黑的夜晚,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悄悄来到了冬天的河边。
“不要怪我狠心,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威胁了我和我儿子的地位。”妇人站在弥漫着水汽的河边,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将婴儿放在了河边。做完这件事后,她拉了拉披风,低着头快速离开了。
襁褓中的婴儿被冰冷的水惊醒了,她睁开大大的粉红色双眼,张望着周围。黑暗中没有她的母亲,只有一个绿色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一张嘴将她叼了起来。
婴儿好奇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伸出小手,在那东西的鼻子上拍了拍。
那是一头有着淡绿色毛皮的鹿。
鹿叼着婴儿,从河面上走过,离开了这里。
“好无聊啊~”
“那就去找点事做吧,把这堆近100年的记录给整理一下吧。”
“我看看都记录了些什么。”
“战争停止后,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所以都比较精简,但是最近能记录的东西又变多了。”
“他们也无聊了吗~果然看这些记录还是没有亲眼去看来的好呢。”
“喂!你又跑哪去!”
“我去转转啊!”
“你这个捣蛋鬼!给我回来!”紫发的少女起身去追,却踩到裙摆摔倒了。
少女起身,对方已经跑没影了,她只能无奈地拍着衣服。
“你们这些人啊,真是不珍惜那血祭带来的短暂和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