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府前。

密密麻麻的人群围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聚在是外围看热闹的布衣百姓,一部分是被围在中央的由土匪混混组成的人墙,更中央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张铭追着两人的后尘,本来眼看着都快追上了!无奈人流太多,拥来挤去的,人一下子就跟丢了,枉他找了好半天,却发现这附近围着一大堆人,他本想着自己没空看别人家的热闹,刚想往别处找去,只是一双腿脚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人流顺了过去……于是,他还是挤进了人群里参与围观。

中央的匪群突然沸腾了起来,只是声音太杂听不清什么内容,张铭挤出围观群众的领域,不慌不忙地往匪群里钻,一边轻推开面前的人,一边说着“大哥让一下”,那些个混混也没去注意这人,都顺其自然地给他让了道。

张铭挤到人群中间突然没法再往前了,道路不够宽,越往中间人越密集,只能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尖往里望。

这时,他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声:“没想到啊,居然也有能让老大出手的时候,看起来那个大当家的不赖啊!”

“听说身份很高的样子,大概又是哪家富贵吧?”

“喂喂,你们看!动手了动手了!是那个二少!”

张铭把手撑在周围人肩上踮脚,还是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妈耶这些人怎么那么高?还都清一色的高他一头,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无奈之下,张铭只好拍了拍前面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哥,那人回头环了一眼没看见张铭,直到张铭拿手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才低下头看见。

“干嘛?”他似乎还没察觉眼前人并不是他们群体的,而是一个趁乱混进来的。

“大哥,里面战况如何?我这矮,看不清……”张铭特地强调了是因为看不清才问的,这才没让他起疑,再加上他那能轻而易举融入人群的本事,那人丝毫没有对张铭的存在感到突兀,而是把他当自己人一样自然地接茬……

“哦,这还用说,老大出马,还不得一个个手到擒来?诺,刚刚那个大当家被我们兄弟挫伤了,现在跟咱头打的是他家老二,还别说,这小子看着精瘦却气力无比,把铁棍当轻剑使……”那人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唉?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大哥大哥,借肩膀一用啊?我自个上去瞧瞧!”说着张铭便顺势撑着俩人的肩跳了上去……

“啊,随你便……”反正人很轻,也感觉不到难受,也就没去在意……唉?刚刚他好像感觉到有啥违和了呀,怎么这下突然想不起来了呢?

“唉唉,丢过来了!”突然有人大喊。

唉?唉?什么丢过来了?张铭刚想问些什么,眼前突然甩过一个黑影,重重地砸在他身上!在那之前,张铭还保持着双脚悬空撑在俩大汉肩上的姿态,突然这一下把他砸到了地上,真是实打实的痛啊!

“卧槽?”张铭坐在地上揉着尾椎骨,睁眼一看,是个俊朗的公子,而且正是刚刚跟丢的那个欧阳家的公子!

“哈哈哈,哥弟!你中奖了!”呵呵,麻烦收起你的吐槽谢谢!我们没那么熟。

“嘿真惨,他刚要不撑我肩上,也不会被砸到呢!是不是啊,老……老啥来着?”

“老张!”张铭没好气地道。

“哦哦,老张啊!抱歉抱歉,脑子一时不好使,嘿嘿……”我看你压根就没脑子能使!张铭内心怒吼着。

他转而去查看那欧阳公子的伤情,右臂淤青发紫,头上有些许磕破,其他的除了衣服脏了点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半空中转那几圈转晕罢了……

张铭扶起他的头,只见他微弱张开嘴:“爹……”

“……”张铭愣了会儿,确定那并不是在叫他之后松了口气。“这大兄弟看来是迷糊了,我还以为他怎么一开口就喊我爹呢?”

“哈哈哈,你要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那可不得一出生就干女人?”

“我看是打娘胎里干了他妹吧!”

周围的家伙不知怎么的,一个一个莫名其妙地就把张铭当自己人调侃……他这身不用装作就能轻松混进人群的体质到底什么时候缠上来的?

这时候,人群中央又有人大声喊了句:“小的们,把大当家接好咯!别摔着碰着……这可是几十年的老古董了!”

“哇!怎么又飞来一个?”张铭这下警觉起来了,随时准备撤身……但是为时已晚,一个中年男性凌空飞了过来,像飞盘一般在空中做着转体运动,同这欧阳公子刚才的境遇如出一辙……张铭最后还是没有闪开。

成年男性的体重要比那二公子大得多,张铭为了完好无损地接住这个人,不得已还稍微动了动功夫,接住一看,是个面相和蔼的花甲大爷,须白发灰,岁月操劳的痕迹刻满了他的脸颊,因为相同的原因,此时也已昏阙过去。不管怎么看,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欧阳当家无误了吧。

张铭查看了一下欧阳元清的伤势,远比那年轻人重得多,大腿中了一刀,小臂骨折,腰椎轻微错位,另外还有好几处较浅的刀伤和严重的淤血不化,手脚筋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拉伤……

明明失去了意识,但他仍挣扎着,用微弱的语气道出:“我儿……可安?”

“放心,没事。”张铭用周围听不清的声音回答道,随后欧阳元清便松了口气般,彻底昏倒在张铭怀里……

张铭将欧阳元清抱起来,连同欧阳少明一起。

“呵!你说你说,这一个喊我爹,一个喊我儿子的,敢情这是爷孙俩啊!”张铭笑道,同时惹得周围混混一阵大笑。

“唉,一个就算了,来两个!全砸我头上,还是一老人家……”张铭站起身,逐步推开人群走出去……“我说,你丫有没有人性?”

“甘霖梁!谁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周天手上还捏着书簿,即刻便怒发冲冠地走出轿子,定睛一看,却是一身材短小的少年人,明显不是他座下的兄弟之一,只能是外人……但一个外人哪来的胆子敢闯进来?外面围得这么一大群人都是摆设的吗?周天狠狠瞪了手下人一眼。

到了这时候,那些混混们才逐渐认出,这人原来并不是他们寨的人,刚才却把他错当成认识的弟兄,还跟他有说有笑的……

张铭轻轻将老爷子放置好,而后随手将欧阳少明丢地上,站起来,脚下还有欧阳元清受伤时留下的血迹,血已经完全干涸在土里了,只剩下一大滩猩红的血渍……

他瞥了一眼身旁无依无靠的林山和欧阳黎明两个人,林山已经吓得涕泗横流,而欧阳黎明还抱头蹲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他快步走到两人身边,蹲下身子查看欧阳黎明的状况。他擒住欧阳黎明的手腕把脉,林山却误以为他要做什么,忙将欧阳黎明的手扯了回去。

张铭看着林山,神情慌张,气息凌乱,脸上有泪痕,情绪激动,他摇了摇头,一手拍在林山额头上,拍得他连声叫痛,张铭轻道一声“闭嘴”,随后用中指和拇指用力按压了一下林山的太阳穴,林山顿时嘶的一声吃痛地从张铭手下挣脱开,连忙揉着自己眼睛两侧的太阳穴……

“冷静了吧?”

“啊?好痛啊……”林山似乎算是恢复了一些神智。“你谁啊?要干嘛?”

“嗯,能问出问题,清醒了!把手给我……”林山疑惑着递出他的手。“我是指他的手……”林山脸一红,乖乖地将欧阳黎明的手腕递给他。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我头还在痛……”林山一边痛苦地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

“没事,过会儿就好,你刚刚情绪失控了,极度的恐惧让你神智不清,我只是帮你冷静了一下……”

林山疑惑地表情仿佛说着“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他娘的在骗我。”

张铭叹了一声,道:“别怀疑了,这招用来制服野狗屡试不爽,绝对奏效!”

“是么……嗯?”是不是有何不妥?没有吧……

张铭看着欧阳黎明的脸,阴柔、秀气,肌肤白皙柔滑,鼻梁高挺,有几分吐蕃妹子的容貌,只是嘴唇有些干裂。若不是他持续呻吟着,能够听出些变声的征兆,外加掌柜告诉他的是“两位公子”而并非“一对兄妹”,张铭才敢确认这是个男孩!

张铭分析着脉象,少阳胆经有部分气息逆流造成阻塞,气息乱走,张铭用拇指顺着经脉往上,在几个气息闭塞的穴位上用力捏了几下,随后把手臂猛地伸直,欧阳黎明的头疼症状稍微缓解了些许。

他接着去看欧阳黎明的伤势,左臂关节有些错位,头部曾受轻微震荡,意识不清,还有掌心存在数处刮伤,总体来说,比欧阳元清轻一些,但是由于这少年身体过于柔弱,所以伤势相对老当益壮的欧阳元清而言,还是要重些。

“你,把他的左手固定住,不要轻易移动。”张铭指着林山道。

“哦,好!”林山连忙照着指示捧着欧阳黎明的左臂,如同捧着什么明玉珍珠似的,生怕磕磕碰碰。“那,那你呢?”

“我?”

张铭站起身子,转过身面对着周天一众人,脸色阴沉。

“我现在、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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