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犹若一点飞雪一般,缓缓落于庭院之间。

男人微微愣住,旋即咧开嘴角微微一笑。

“慕容姑娘可谓是久居深宅,等的我好是辛苦。”轻笑着微微的做了个拱手礼。

“你随我来吧……”少女轻摆自己缠上纱布的手,暗暗的叹道。

慕容璃心中清楚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自然是繁家祖宅处繁心的院子了。她知道眼前这公子是巴不得与自己火速前往繁庄,此刻这男人笑脸盈盈的模样,一时半火确实是动不了手的,总不能棒打笑脸人吧?……

“把你腰上牌子扯下给与我。”稍有无奈的说道。

“喏!”嘴角微微皱了皱,无声的行了个理。

那一枚小小的木牌,便已经在慕容璃满是伤口的手上了。

她不语,用手指轻轻擦拭着木牌上面的渊字,半响无声,好似祭奠一般。

乘着少女此刻安静,墨恒打量着此刻的慕容璃。

依旧是冷面不语,只是此刻相较于往常的那般对世间并无多大留恋之色的清冷面颊来,多有些不同。

好似在蕴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在这寒意之中又包裹这无数恨意怒意,那抹无畏之色好似已经消去了大半。

用句通俗易讲的话来讲就是,好似这人不再是一具活于世间的空壳了,好似多了些许人的样色,喜怒哀乐虽于冷俏的脸上,但是却有一种淡淡的人味了。

挺好……

“此次要去繁庄,你……应该多少还有一些目的吧……”少女冷冷的凝视着墨恒,好似是将他心中所想看了个敞亮。

“没有啊我怎么……”

“繁心对吧?”少女面色之中但这一丝沉重,但却依旧将这四字给挤了出来。

“……”

“正是。”

墨恒也不做隐瞒,直率的点了点头。

慕容璃自然也能感受的到,这繁心身上沾染的气息,未免太像某个已死之人了……

先前她还在不断安慰自己,庆幸着繁心的出现。

此刻却越加使她感到不安起来。

她明明能感受的到的……

只是她并不愿意相信……

自她步入琴川再见繁心开始,心中的那种确定,便在不断的加深,给她自己的引魂器也好,之后的不断贴近也好。那种感觉正在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潜意识改变。

只是她并不愿意去相信罢了,就像是装睡一般无法醒来一般,自她进入琴川之后,也在做着一张无休无止的幻梦……

直到最后伴生枝说出了噬云君。

随着梦域消失她却才如梦初醒。

明明如此便就已经是很好了……

微微的抬头。

那被称作六月飞雪的碎叶冬青,不知为何缓缓的凋零下几片花叶。

真若是暑时寒雪一般。

“自此地到繁庄也只需要片刻,你要找的东西,应该也与我差不多才是……不过……”顿了顿。

慕容璃抬起眸子。

缓缓的从自己衣兜之中取出一物。

向着墨恒轻轻抛去。

“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那是一节青铜枝的碎片。

仅仅是一个指甲盖大小。

甚至连一个指甲盖大小都没有。

“碎片,从昨日莲花消失之处搜到的……”冷冷的,少女说道。

“……”墨恒微微愣住。

良久,额上滑落一滴汗珠。

“你是说这场梦域之灾!也和这伴生枝有关系吗!!”他根本就无法相信这场灾难居然又和伴生枝之间有关联……

先前在姑苏河畔那些妖物与这场大劫之中的始种魔可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就是我久居深闺一个昼夜的原因……”

她冷着眸子,又用巾帕将伴生枝碎片包裹起来重新收回到自己的乾坤袋之中。

“是天象要变?……要有数次劫难毁灭寰宇?”此刻墨恒心中再也无法轻易平复。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了,原本只是想要调查繁心……现在却忽的告诉他这太平了几千年的世界忽的要变天了……

“是人……”

慕容璃缓缓走向正门,将大门轻轻推开。

“我与……繁心……先前闯入梦域之中,击败了狄公子……那时大阵已成,我与繁心再无手段稳域。待到我与她出去之时,也就在那时狄公子手持伴生枝……”

回身看了一眼狄玲。示意要走了。

“他说……还要感谢那位恩公。”

慕容璃又看了一眼狄玲。

自慕容璃宅在这院子里开始,他便开始恶补这十年来琴川城上下的发生的奇闻异事了。而十年前狄家的衰败,自然也被记入在了其中。

“依狄家在宗卷的背景,恐怕自十年前衰败开始就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想要拿出如此体量的东西,后面无人帮助,恐怕我也是不相信的……”墨恒心中微微颤抖,但是却又觉得惊诧。

“此刻并非是天灾大劫,而是有人在……”

“从中作祟……”

此刻慕容璃却不知为何轻悄悄的笑了起来。

只是模样却煞是疲惫。

“繁心死了……都结束了,只是我确实还是很想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在后面”

慕容璃踌躇在原地,有看了一眼冬青树。

“我也一样。”墨恒轻笑着,摆了摆手。

小步快走跟上了慕容璃。

此刻繁心大概确实是已经死了……

因为他看到了慕容璃剑鞘之中的那柄清寒之剑。

而是魔剑……

唤作上邪的魔剑。

“你当真愿意与我一同前往繁庄?”

魔剑已经出鞘。

就漂浮与二人身前。

“自然~”墨恒轻笑。

“自己抓紧剑身躲好,我无空顾忌旁人。”依旧冷淡的很,纵使剑不是清寒了也一样。

“喏~~”又是行了个拱手。

他将佛珠一绕,稳稳当当的盘坐在剑身之上。

这种当小厮的感觉,还真别说,确实是别有一般风味。

也不知道为何此人会如此奇怪,却会觉得小厮有意思。

门房两侧的慕容氏弟子微微向慕容璃行了个礼,连带的甚至连墨恒都有了一份。

“先说好……可别吐了……”耳畔又是轻声的提示声。

俨然是慕容璃……

“成~”

除了繁心之外,恐怕并未有人乘过慕容璃的遇见凌空之术……

“公子这是要出城啊?……”城门口,守城吏轻轻的翻看着一票穿着霞衣的行李。

“自然的~”领头的男人一直是一张笑脸,看起来总是喜盈盈的,好似心中总有什么喜事一般。

半响功夫

“都没问题。”守城吏摆了摆手,又遣卫兵将行囊重新丢上装载的马车绳扎之处。

看了看男人带着的几个道人。又看了眼封的严严实实的马车。

心中说不出的一阵诡异之感。

他一脚登上马车,看了看这马车车身之处。

总觉得心中有多少不自在……

好似这马车可以吸人血肉,破坏人的心智一般。

使他蠢蠢欲动。

“道士……这车里的东西,应该不是活人吧……”轻轻敲了几下马车。

车中也并无动静。

“仅仅是一些财物与衣物罢了。并不值得多去深究”依旧腆着一张笑脸,好似并未在说谎……

“那很好。”官吏邪邪一笑。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

那官吏掏出直刀,狠狠的向着马车内部刺去。

这一刺多少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了。

众人冷着脸,并不敢说话。

直刀缓缓褪去,又狠狠的塞进去,循环几下留下一个一眼大的孔洞。

缓缓的将眸子凑上小洞,贴着刀身,向着里面望去……

很黑,好似什么都没有,仅仅只能看到几个箱子之类的杂物……

此刻被好奇心驱使的官吏早就没了兴致,换换的退下了身子。

“走吧走吧……没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快点!”挥了挥手,冷漠的将剑重新罢了出来。

“滴答——滴答——”

嘈杂的环境之中,只有这声,在他耳畔才格外显眼。

是血滴的声音……

缓缓的将自己的直刀抬起……

那上面却又一抹血痕……

“你们说这里面可没有活物的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

一碟沉甸甸的东西被硬塞进了男人的手中。

此刻那为首的男人已经没了方才那常驻在他面上的笑容。

“通融一下,在城里捡了个无家可归的丫头……我也刚好却一个婢女……”

男人顿了顿。

“那一袋子值四十两……想清楚了,你一年的俸禄可才只有二十两。”

男人顿了顿,那张脸却又重新笑了起来。

“两年的俸禄呢……”那张脸微微的回开。

“虽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男人邪邪的笑着,从霞衣之中掏出一条巾帕。

轻轻的在官吏手中的剑上划过。

那缕鲜血也被这巾帕擦得干干净净。好似方才没有用长刀探车这一事迹……

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四十两……”那官吏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好似心中有些许不快。

“放行……是不够的……”

“……”

那眉头忽的又重新挑了起来。

“不过你我早已是朋友,这四十两银子,恐怕是绰绰有余了……”

微微的推开鹿拒,将手向着前方一挥。

“一路安康”

做了个拱手礼,向着马车上几人行着礼。

男人又重新抬起自己的剑,看了看干干净净甚至可以用来鉴人的刀身,一时半会却有点恍惚。

地上是沾满了血,被丢弃在地上的方巾。

他又开始犹豫了……

只是此刻那腰间的钱袋确实沉甸甸的,一时半会又将迷茫之中的他拉回了现实……

四十两够了……足够买几十个奴隶了,仅仅是这样就够了,他是秉公执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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