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来,不知为何宁筱环每隔两天都会回雾隐峰聆听恩师教诲,回来之后还总是红着脸以异样眼神偷瞄支天炎忱,再不敢随意将大师兄茅屋破床当做自己家。

对此,支天炎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近来叹息也多了不少,不知该如何解释那死老头何故兴奋吐血,感觉自己无缘无故就好像快把出云五峰全得罪光了。

明明,还想当个称职的长辈来着......

少国主当然不知道看出端倪的雾隐峰首座千叮咛万嘱咐宁筱环多与大师兄亲近,耽误了修行都不要紧,务必要注意打扮自己保持靓丽风采叫砚尘时刻惦念。

而且已经夸张到了耳提面命丧心病狂的程度,恨不得这个月两人就确定关系,下个月就让支天炎忱上雾隐峰提亲。

宁筱环当然搞不懂啦,可她也不敢问,师者如父,况且章老待她一直最好,还要胜过执剑长老,这次态度严峻恳切就差没跪下求她了,还说日后你自然明白为师苦心,就算为难一下子也不好拒绝。

大师兄讨厌吗?

一开始是有点,也只有一开始,熟识之后自然了解那份独特温柔。

大师兄丑吗?

也不丑,还挺好看的,并不是四师兄那种女人看了都要嫉妒的“妖艳贱货”。

可真要遵循师命与臭小子结为连理道侣双宿双栖......她才十七岁呀,还没准备好呢!

这些天宁筱环脑子里也是稀里糊涂,时而偷笑,时而犯愁,刚掌握灵锻窍门却没一点心思深造,反倒让生出无数多余心思,再难心平气和看待臭小子。

倒也无怪雾隐峰首座信心若狂还藏着掖着,生怕被其他峰主知晓,他可算是知道为何掌门和剑阁之主如此偏袒,一个天生绝脉那可是镇牌之宝呀!

支天炎忱一旦选择了谁,那就基本可以断定那位踩了狗屎的女弟子三年之内必成大器,至少也是天灵境巅峰,有无天人就看机缘了。

此乃出云之福,雾隐之福,那当然是不可能让那个幸运儿诞生在其他人门下的咯~

哼哼,幸好他雾隐峰在剑阁有人,还是个年轻貌美的讨喜小丫头,现在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洛荷!

章长老那点小算盘恐怕只有风清云这头老狐狸知晓,可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觊觎少国主这头绝世“种猪”,不然早就举荐被罗邦奉为一绝的得意弟子路瑶双手奉上。

九州难得一遇的绝脉偏偏还是支天的王,造化弄人呐......

这一夜支天炎忱少见的动了些真本事,特意嘱咐朱颜带了点宫廷御料给这群吃货解馋,没想到屋子里安静得一塌糊涂,只闻筷子轻触碗碟的声响。

平时总是最活跃的那颗开心果低头不语,一桌人便全成了哑巴,气氛尴尬。

老二看了看味同嚼蜡的大师兄,又看了看眼珠子乱窜的三师妹,不明所以。

孔凌寒一向独来独往高冷至极,倒不像有所记恨,宁筱环的眼神却是复杂非常,连洛荷都读不太懂这又是哪一出。

“大师......唔,没事。”

临走前小师妹欲言又止,瞅了一眼狐疑的三师姐,最终还是忍住了,差点把支天炎忱憋出内伤,没人领情也就罢了,碗还留给他洗,真是一群白眼狼!

深夜散步在竹林山涧,支天炎忱揉了揉阵痛胸口,指尖拨弄着悬浮于空的一根紫竹笛,灵识御剑游刃有余。

氪多了晶核一开始还奏效,这几日却再无寸进,难免有些疑虑,不知该不该继续,毕竟从未有人这样做过,如果再加重剂量指不定哪天就真暴毙了。

本想光明正大去探望那只小肥羊聊天解闷,可白日里无端端上青鸾峰让人看到没准又会多嘴多舌坏了幽姬清白,已有臭名远扬自觉的少年正巧告别来去无影的死士,不知不觉便来到银桥。

抬头仰望便是云海奇景银桥瀑布,支天炎忱上一次来闹腾得很,此时夜色寂寥独享其间自有别样震撼。

飞湍如无定剑雨飞流直下,恍若九天银河坠落深潭,轰鸣不断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支天炎忱忽然瞥见飘零水花之中一抹莲白闪过,坚如磐石的剑心竟然分身,心神动荡难以自持,一时间看入了迷。

恰似一泓清泉汇入幽潭,一位陌生少女正在瀑流下出浴,半张无暇侧脸清纯出尘,玉背被皎月染上一层迷离光晕,一头秀发竟是如雪一般的茫白。

女孩并非多么漂亮,身材甚至有些贫瘠,气质也不如老婆一般惊艳,只是让支天炎忱想起了天阶最后一步遥望仙境时目睹的仙子背影。

就是这一步让他沦落至此......

少女忽然回眸,发现栈道上的木讷少年才惊觉有人偷窥,可以她的修为竟无法察觉!?

仅仅慌乱了一瞬,她便轻喝一声,动听嗓音饱含震颤灵力,直指夜闯青鸾峰的下作弟子。

换做寻常人轻则胸闷吐血重则昏迷瘫痪,不想少年不为所动,依旧是直勾勾的盯着女孩胸前白腻所在。

“无耻!”

少女双目喷火,身上不着寸缕也不好当场发作,一掌拍起重重水花,虹光一闪,卷起衣物御剑悄然离去。

支天炎忱摸了摸后脑勺,哑然失笑,这女孩自然不是坏他好事的仙子,只是重景再现多少有些难以忘怀,记挂上了那张清纯面孔。

不小心被人发现,他也不好继续摸进青鸾峰让老云难堪,只得原路返回。

第二天早上,支天炎忱坐在剑冢石台发呆,彻底夜未眠,直到妖艳贱货四师弟背着剑匣匆匆路过,好奇打量了一眼。

“你在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我看见......唉,说了你也不懂!”

这位时而撼竹时而撞山的大师兄也不知练得哪门功夫,简直把自己当做剑胎来凶狠锤炼,怪异行径不止一次,再加上近来师门传闻,孔凌寒很难不好奇他今天不靠山在这里发什么呆。

他回望了一圈,狐疑道:“你看见什么了?”

支天炎忱摸了摸下巴,一脸严肃地说:“老四,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

孔凌寒怔了怔,放下剑匣坐在对面,“大师兄请说,我是修行中人,我不会害怕。”

这番说辞就像当日嘲笑小师妹一样,毫无说服力。

“我昨晚在银桥栈道......”

“你去那里干嘛?”

孔凌寒的目光瞬间变得很是怪异,男弟子大半夜去青鸾峰的动机可是很难猜错的。

“散步!”

“散步散到青鸾峰可真够远的了。”

支天炎忱眼珠子一瞪,“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好,你继续说,看到什么了?”

“一个女人!”

孔凌寒翻了个白眼,“废话,青鸾峰要是看见男人才是奇了怪了,比如你!”

支天炎忱怒了,“你能不能别打岔!?”

“行吧,我们言归正传,你刚才说的这个女人......她漂亮吗?”

支天炎忱托着下巴,目露追忆,痴痴呆呆地说:“她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嗯,她的眼睛很锋利,鼻子也很锋利,嘴唇更是锋芒毕露,自身就像一柄无鞘利剑,遗憾是天太黑我没看清楚她的身体......”

孔凌寒意识到了什么,忍俊不禁,突然来了兴致,“她在银桥瀑布洗澡?”

支天炎忱点点头,“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白发如雪,人比剑更锋利,就是胸肌好像有点小。”

孔凌寒手一颤,脸色微变,“那不是张......”

白发,锋锐,平胸,还喜欢在银桥瀑布洗澡,这种女子整个青鸾峰,不,整个出云剑宗也只有一个!

“张什么?”

“没、没什么。”

那是出云百晓生罗邦未曾吐露的最后一个名字,与孔凌寒齐名的青鸾峰绝色,说了也是白说,那位主儿在出云的名声可是比大师兄还响亮。

剑阁老四现在最好奇的是砚尘为什么还没死,他拍拍支天炎忱的肩膀,长吁一口气,得出一个结论。

大师兄恋爱了。

“大师兄,你......好自为之吧。”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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