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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就问问啊。”

“什么？”伊莲娜稍稍坐直了身子。

和之前那无论内容如何，谈话氛围总是保持在轻松写意的基调上的情况不同，杰西卡这次的语气让她不由得有些在意起来。

“你实话告诉我，那一晚阿露露的死……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内么？”杰西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面对这个预料之外的问题，伊莲娜出乎意料地沉默了片刻，随后她却反问道，

“如果我说不是的话，你相信么？”

“这是实话吗？”

“……心底里已经有答案的问题，就不需要提出来的吧？”伊莲娜用冰冷的语气回复，“何况事实已经成立了，你难道也像那个精灵小姑娘一样多愁善感起来了？”

“不，我……我只是……唉。”杰西卡一时语塞，但几秒后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有些感伤地低声说，“阿露露也好，伊芙也好，威尔也好……把年轻的孩子送上祭坛，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吧。”

“你是在忏悔吗？对着谁忏悔？总不会是神吧？”伊莲娜听到友人的发言不由得不屑地嗤笑出声，“而且如果仅仅这样就会下地狱的话，那地狱恐怕早就人满为患了。哦对了，如果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再假定这个世界真的有地狱存在，那么那个所谓的地狱也应该是你我的专属席位才对。”

“是啊……哈哈。”苦笑了几声后，杰西卡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起来，“或许我是有点后悔了。”

“可后悔有用么？”

“没有。”

“是的，既然没有用，那就不要去姿态狼狈地去后悔。”伊莲娜的声音坚定如磐石，“那副窝囊样除了让他人看笑话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语音那边陷入了缄默。

“杰西卡？”伊莲娜出声唤道。

“我听到了客人推门的声音了。”杰西卡回答。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速度啊。”伊莲娜并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而就在杰西卡打算沉默着挂断语音时，她却突然喊出声。

“杰西卡，你还在听么？”

“嗯？”杰西卡那边似乎也有些意外。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伊莲娜用着友人从未听过的声线描绘着过去，“如果说当年的我没有变成吸血鬼，而是像个人类那样衰老死去……会不会对这个世界更好呢？”

“你后悔了？”杰西卡悄悄地用语言反击了一下。

“不，我并没有后悔自己变成吸血鬼这样的一个事实。”伊莲娜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志，“只是……只是我总会不经意间去想象那样的一个世界——我遵循人类的寿命而死的世界——而已，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所带来的错误会不会被自然而然地修复了呢？”

“我不知道。”杰西卡那边干净利落地说，“你问我这些还不如问我待会儿挂掉的时候说些什么台词比较酷。”

“好吧。”伊莲娜苦笑了起来，她好像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对着不合适的人感性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死了的世界是什么鬼样子。”杰西卡继续说，“但我知道的是，你活着的这个世界很美丽。”

“诶？”伊莲娜愣住了。

“别诶了，我那话可不会说第二遍啊。”杰西卡的语气有些急促，看来那边的情况逐渐刻不容缓起来，“和朋友聊天的最后一秒用沉默也不太合适吧？你说一句，我回一句，再一起挂断，怎么样？”

“行啊。”伊莲娜轻轻地笑了起来，“那，你待会儿谢幕的时候准备说什么台词？”

“……我还以为你会说‘新世界再见’之类。”

杰西卡这一句话回完后，语音真的挂断了。

伊莲娜望着电脑屏幕上的红色话筒，之后有足足数秒的时间，她脸上那带着些许温暖的浅笑都僵硬在脸上，一丝丝剥离，一丝丝消散，好像整张脸上都被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胶水。

最后她面无表情了，有些木然地蜷缩在了自己的椅子里。

啊。

最后的一丝牵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