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末提着篮子,篮子里是乌子虚今天的晚饭。
在那之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乌子虚首先昏迷了七天,在鹏大叔和鹏大婶极力的救助下活了下来,又在村口的树上度过了七天。
一天又一天,雪末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没有阻止的理由。
他在等的那个她,大概已经……
“吃吧。”
每天都是如此,三餐都由雪末带来给乌子虚,并送到他的手里。
接着,就是短暂的两人独处的时间,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只有雪末在胡想,乌子虚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
不止是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这样,乌子虚一个劲地往嘴里送食物,为了填饱肚子而送入食物。
“今晚进村里住吧。”
也不知道这几天乌子虚有没有好好睡觉,每次见他都是一脸憔悴,好像随时就要从树上掉下一样。
乌子虚没有回答,篮子空了过后,将篮子还给雪末,接着又是等待。
等待等待,明知没有结果,你到底在等什么啊?!
“这也是为了你好……她可能已经……”
雪末很小声地嘀咕着,但是这里只有它和乌子虚,再小的声音都十分完整地传入乌子虚的耳中。
对于现在的乌子虚来说,这可能是最大的禁语。
雪末的话让疲倦的乌子虚精神一晃,瞳孔不断放大,就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她可能已经……
不!小倩说过的!不可能就这样……
乌子虚身体一倾,直接从树上落下,双手狠狠地掐住雪末的脖子。
“小倩不会的!她一定回来的!”
这是雪末这些天来第一次听到乌子虚的声音,第一次听到乌子虚如此骇人的声音。
他已经无法战斗了,就连站起身来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更别说是如何爬到树上去的——现在又这样垂直的落下。
数秒后,乌子虚回过神来,连忙松开双手,只见雪末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印。
“抱歉……”
乌子虚垂下头,暗暗埋恨着自己。
只是这种程度,就让自己再也无法挡在小倩的身前,连站立都困难……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对不起……我应该说对不起才是……”
雪末痛苦地咳嗽两声,受到些许的惊吓,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
“麻烦你了,今晚我想住在村子里。”
“啊咧?!”
突如其来的诚恳令雪末在一时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准备。
乌子虚答应自己的这个片段,雪末在脑海里曾经模拟过几次。
他始终会忍受不住,跟着自己走的。
“稍微休息一下,村子里今晚有篝火晚会,一起吧。”
………………
…………
……
夜幕降临,村民们反倒闹腾起来。
这个村,名字叫做小村,全名小村村,今天是这个村子的收获节,以篝火晚会来庆祝今年的大丰收。
也正是这个晚上,乌子虚愿意到村里住。
“一起来跳舞吧。”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舞蹈,只需要跟着音乐瞎蹦就行了。”
村民们围着篝火欢快的唱跳起来,唯有乌子虚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没有跟着村民们一起舞动。
看那边,鹏大叔和鹏大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却像年轻人一样快乐地跳起双人舞。
“不了,我的身体受不了……”
无论是武还是舞,现在都没有那个心情。
“来嘛来嘛,你看那边的广场舞大妈多开心啊。苍茫的天呀是我的爱~”
随着火焰跳动的光打在乌子虚的脸上,可他就是无法站起来。
真的,不想站起来……
“来吧,先迈出左脚……”
雪末牵住乌子虚的双手,面对面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边说着。
真是的……
“我真的不会跳舞……”
乌子虚即使站起身来,身体也还是僵硬的,完全不懂得如何扭腰摆臂。
“很简单的,你看啊。一个西瓜~切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她~”
雪末牵着乌子虚的双手,凭空随着口诀画着图案,在无形之间和乌子虚一起扭动着身体。
好疼……而且完全使不上劲……
乌子虚想要停下,停止这样的行为,停止这种痛苦的行为。
很痛,真的很痛,不止是腰痛,还有心痛……
这和废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可是他没有停下来,在看见眼前雪末的笑脸后。
多日以来看着愁眉苦脸的乌子虚,雪末也没有多少高兴的时间,更多的,是苦恼如何让乌子虚变得轻松起来。
此刻,雪末觉得自己做到了,它成功地带着乌子虚在跳舞,觉得乌子虚现在因为这些行为感到轻松。
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打破这种幻想……
跳吧,舞吧,疼痛什么的全部消散吧!
即使是这样,也要笑出来,不能辜负那些担心我的人。
“你终于笑了。”
即使看得出是假笑,但乌子虚仍然坚持着,做着努力提起嘴角的动作。
“抱歉让你担心了……”
一直苦着脸,什么都解决不了不是吗?
如果小倩看见自己一直苦着脸,她也会不开心的吧?
所以我要笑,我要笑着等她来到!笑着迎接她!
“哈哈哈哈哈……”
乌子虚咧嘴笑着,泪水不知不觉留下,顺着扬起的嘴角拼命往下滴落,落在地上,落在雪末的手上。
无麻醉动手术时他没哭,被铁锤打得头破血流时他没哭,可在这个时候,哭声伴随在笑声中流露出来。
他在哭,同时也在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抱歉……”
乌子虚扬起头,闭着眼,尽可能减少落下的眼泪的数量。
“不哭了,我们都不哭了,好吗?”
雪末卷起衣袖,试着擦去乌子虚脸上的眼泪,一点一点地替他擦去。
不哭了……不必再哭了……
我们都不要再哭了……
乌子虚拉着嗓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双手停下来。
那双手,被雪末的双手牵着,自己的不安会这样传达给雪末。
也就是因为这份不安的传达,雪末将乌子虚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试图以此让乌子虚安心。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仍有些哽咽的乌子虚缓缓闭上双眼,即使周围充满了欢快的吵闹,也无法驱赶此时的疲倦。
累了……真的累了……
晚安……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