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很多事。

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我明白这一点，却没有后悔。

「再来一次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像这样的话，冲动的时候或许也能说出口吧。

但是即使如此……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包含任何伟大的理由。

硬要定义的话，连报复都算不上。

只是发泄罢了。

明明是她，却什么也没能做。

只是在发泄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产生的愤怒罢了。

所以明白的。

像我这种人——绝对会遭到报应。

这只是理所当然。

可是……

若说为什么会悔恨的话。

在报应真正来临之前，

——我只是冥顽不灵，没有做过一次补救。

………………………………

放下手机后。

“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了。”

走在一旁的女孩儿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夜里，由于是夏天的关系，不知名的虫在不停息的叫。

在这样的叫声当中——

“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连她的声音都变得嘈杂，让人徒增烦恼。

大风呼啸而过。

单单是人类的声音，混在其中实在微不足道。

所以、

可以当作没听到吗？

可以当作不知道吗？

我可以……逃避吗？

——答案实在是不言自明。

“没事……”

我总是在逃避。

真正需要自己去面对的事情，连看都不看一眼。

无视，无视，全部无视掉。

就算是良知的谴责也好，就算是理智的催促也好……

用醉生梦死的生活来麻痹自己，用催眠暗示的手法来忘记回忆。

用真挚的快乐让自己别无所求，用不停歇的忙碌让思考停息。

我一直在逃避。

明明一直是这样。

可如果……

再继续逃避的话……我也没办法再偏袒自己了。

“——虽然想这么说，但这样说的话，你会生气的吧？”

“嗯，我会。”

还真是符合你的果断。

我因为特别小的事情笑了出来。

真的是……特别小的事情。

却让几乎被各种各样情绪淹没的我感动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我的样子。”

女孩儿的语气相当不满。

“没什么。”

“什么嘛……像刚才一样有问必答不好吗？”

我没有回复她，少女似乎也没指望我回答，拽着我手的同时以质问的口吻说道。

“刚才那通电话，是在说演剧部的事情吗？”

明明是问句，却觉得她相当肯定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夏虫又是嘈杂得让人烦躁。

“跟我说一说……是什么事，好吗？”

很难想象得场景传达到耳朵里。

女孩儿以丁点都不符合平时的轻柔声音请求道。

从未听过的声音里藏着巨大的决心。

女孩儿从未这么恳切的请求过自己。

“不想再逃避下去”的宣言还徘徊在脑海里。

明明如此——

少年却还是犹豫了。

对话明明还没有持续多久。

就这样改变主意了真的好吗？

另一个自己在心里嘲笑着。

可是，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真的好吗？

这么犹豫了起来。

——明明不应该犹豫起来。

却还是犹豫了起来。

那是她知道，只会徒增烦恼的事情。

感受到了女孩儿不想置身事外的心意。

自己明明比谁都能了解她的这份心意。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没有得到回复。

看着还在犹豫的我，心怡露出不明不白的表情。

“我很不甘心啊——”

“为什么啊——”

“明明是关于我的事情，不是吗？为什么要让苏忆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操心呢？凭什么要让苏忆你这么痛苦啊！”

她像是为我申诉一样，激动了起来。

可是——，她说的不对。

我想指出她的不对。

可她却越来越激动了起来。

“这是我的事情，不是吗？就让我来解决啊！”

“总是自己一个人逞英雄，一个人难过害怕——，这算什么啊……”

“这算什么啊……”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听，总是把我排除事件之外，你以为我会就这样安心是吗？”

“……这样的温柔，我一点都不想要啊……”

女孩儿说的不对。

心好痛。

她说的不对。

痛得快要哭出来了。

心怡说的不对。

心脏流出的血全变成了火。

我由衷的——感觉到了怒火。

童心怡说的不对。

因为啊……！

我至今为止帮助她解决的事情。

至今为止所有的自说自话。

说什么她自己的事情——开什么玩笑啊！

哪一件事不是因为我？那件事的背后的理由不是我？

被处处刁难也好，被孤立也好，迄今为止一直被我无视的痛苦也好！

你凭什么要受到这种罪过啊！

你的作为凭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啊！

仅仅是因为和我扯上关系——开什么玩笑啊！

有过错的人明明就是我。

想要发泄的人明明是我。

犯错后虚度人生的人明明是我。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人明明是我啊！

就是这个狗屎不如的我啊！

自顾自的，自顾自的，一个个都自顾自的！

林雨欣也好，文诺也好，整个混蛋学校也好！

既然要惩罚的话，就给我把眼睛擦亮一点啊混账！！！

“这根本不是温柔啊心怡……”

我看着她，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声音说了。

说了。

“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啊。”

说了。

“她们欺负你是因为我，强迫你做这做那是因为我，她们被威胁是因为我，现在搞得张宁宁将要失败的人……还是我。”

——我已经，无法忍耐了。

“只是因为你和我是朋友，他们就这样对你了。”

就只是这样？

搞笑的吧？

凭什么啊！

“……所以心怡，你说错了啊，罪魁祸首是我，我根本就不温柔。”

不甘心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为什么，会想跟我这种人朋友呢？”

我闭上眼睛，最不想说的话——就这样轻轻的溜了出来。

这根本算不上提问。

只是一种不甘心的乞求。

心怡抿住唇，她看向我的眼神……

“我才是想要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的表情都这么恐怖了，说话的语气为什么还会那么温和。”

“ ”

“躲难道我就看不到了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呢？让人不爽。”

“说什么不关我的事的话——明明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