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俞晓视角]

前尘往事说来巧合,似乎世事如此,也当是一饮一啄注定般的存在。

而唇只是微凉。

白糖的体温不知为何总比正常人要来得低些,于是触及之时就只能感觉到温软的寒意——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竟然能够存在于同一件事物之上,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造物主手段的巧妙。

就像眼前的女孩。

精致小脸,黑白分明盛着春水般的动人眸子,唇也染了樱花般的浅浅粉色,而现在又微微翘起弧度,连带着脸颊也浮起“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春色。

实在是赏心悦目。

大概这就是造物主他老人家绞尽脑汁花费了大心思才能创造出来的珍宝吧?

可爱,灵动,温柔体贴而又有自己的坚持和独立性,从某个方面来说更是几乎融会贯通了男女灵魂特质思维方式的优点……所以几近完美。

但越这样想嘴角却忍不住越勾起苦涩的笑来。

我配得上么?

并非是配得上本人的外在条件,毕竟虽然我平日里行事喜欢以悲观和劣处考虑,但不管是从外貌和家世上来说我与白糖虽有距离但也并不是太远,起码是可以考虑的程度——而我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

是付出。

是在这段感情中男女双方所付出的东西……为对方而做的事情,为了在一起所做的牺牲。

一方完全付出或者付出绝大部分努力,在感情市场中被称为“舔狗”;一方不付出或者只付出一点点,在感情市场中被称为“被舔”,而即便蕴含在其中的本心和出发点是好的,也完全无法抹去如此行为的卑微和自我轻贱。

我尚且不完全清楚白糖对我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即便如此也能够感受到那份感情的沉重——所以我害怕。

害怕白糖会因为逐渐求而不得所以失去对自信,最后一点一点卑微,坠入尘土之中,甚至变成甘愿为我付出一切的“舔狗”。

不,这样说起来……显得我很自恋啊。

我也只能苦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非糖同样不明白白糖为什么就对我抱有如此沉重的感情。

而我害怕的就是她太看重这份感情,所以在这份感情中付出太多,失去太多,牺牲太多。

单方面投入的爱情从来都不是爱情,毕竟爱情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两个人的感情……关于一个人的爱情应该叫“自恋”才对。

可我尚且做好了迎接这份沉重感情的准备么?

下意识抬起了手。

我看向掌心那纵横交错如同迷宫般的纹络,终究是陷入迷惘的情绪中,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然后,看向了眼前的女孩。

一切随缘,所以静待花落花开云卷云舒?

不,只是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无法确定。

脑海中思绪万千,沉沉浮浮,但终究是停留在了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女孩脸上。

俞梨青,让我不知道该用如何的态度和感情来面对的……妹妹?

情况太复杂,乃至于我如今都尚未理清那纠缠不休的关系,也只能看着它像毛线团一样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紧紧地把我捆在中间无法抽身。

或许有一天我能够鼓起沉舟破釜的勇气舍身成仁,把裹挟着包裹着我的那层乱线斩断,而现在的我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和勇气,所以便只能静候时机。

静候那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所以我终于能够抬头正视眼前的女孩,不再像心里有鬼一样胆怯地躲避她的眼神,就好像四处躲避猎人追踪的兔子一样。

可现在兔子胆大包天起来了,猎人也终于提起了盎然兴致,一只胳膊勉强伸长了搭在身旁座位靠背上,另外一只胳膊慵懒地托着腮,眸子中蓄满笑意,又小声对我说:

“好了,章给你盖好了你就是我的人了——宣示主权完毕,我倒要看看有主的牛粪还会不会被别的花姑娘盯上,哼哼!”

她的语气轻快,婉转得好像白灵在唱歌,悦耳至极,于是我也只能在她如此开心的宣告声中无奈地点了点头,随意敷衍了事。

可我这样消极的态度当然不能让现在的白糖满意。

所以女孩可爱地嘟起嘴鼓起脸颊,伸出手来按在我的脸上,又专门挑了半天终于在我腮帮上找了一块手感不错的地方,然后终于轻轻巧巧地捏起来,把我整个人都拽向她的怀里。

身为人类的理智告诉我不能任凭她这样肆意妄为下去,可身为男性的本能却让我放弃了所有抵抗,顺势就朝着白糖用力的方向倒了下去。

期间身体被整个翻转扳过去,我也只能无奈地从脸朝下变成了脸朝上的姿势……然后在莫名就变得漫长难熬的时间中,后脑勺终于传来了温软而极富有弹性的触感。

而眼前的视野被微妙的弧度遮掩,只能勉强看到从那圆弧边缘露出白糖圆润可爱有着微微小尖的下巴。

哦豁……

心情一瞬间复杂起来,而后某种雀跃声却在内心和血脉深处骤然绽放出来。

膝膝膝膝……膝枕?!

大脑在颤抖啊!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之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对我这个单身时间等于年龄长度的单身小处男来说还是太过陌生,所以一时间竟然只能呆呆地躺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于是空气只得寂静下来。

但却并不尴尬。

只是有某种粉色的柔软的情绪在潜移默化中萌发,发芽生长开花最后结果。

而女孩已经在视野中探出头来,对我露出微微羞涩的迷人笑容来:

“怎么样……嘿嘿嘿,舒服吧?”

是让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的答案。

所以我只能无声地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伴随着同样不知所措的庆祝一并吞下,抬起头来看眼前的白糖。

“突然干嘛啊你这是?”

相当无奈的语气——所以说我现在的情绪也的确是足够无奈的,可偏偏明察秋毫时常都能够休息到人情绪变化的白糖没有注意到这点,于是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轻轻伸出了手来按在我的头边两侧,揉搓。

女孩的手指纤细柔软,所以自然不可能使用太大的力气,而感知中也只是绵软的力道一点一点在太阳穴上轻轻拂过,一点一点缓解着内心的焦躁不安和压抑情绪。

不得不说……很舒服。

但这样的姿势在我的认知里还是太过于亲密了,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承受得起这样的接触,所以我只好违背了本能的诉求抬起头来想离开白糖的膝枕。

然后,被她重新按了下来。

“乖,别动,”她用如此仿佛吩咐调皮小孩的口吻对我说,“躺好了,不要瞎动喔。”

总之语气和姿势实在是太过于母性光辉盛放,甚至有些刺眼到让我莫名开始心虚。

所以我只能暂且放下了挣扎的意图,转而寻求口头上的承认与同意。

“放开我啊白糖,”我轻声说,“你现在……这是准备干嘛?我要回家的啊!”

她的睫毛颤了颤,抿唇,半月般的晶莹眸子也终于重新张开,微微眯着眼看我,似乎在装傻:

“回家?不急这一会儿功夫吧?”

我总不能直接反驳一句“急,急得要死”然后转身爬起来离开吧?

所以就只能委曲求全,继续解释:

“不闹了不闹了白糖,赶紧让我回去吧好么?”

可她的眼神却哪有一丝不安的情绪?

那对澄澈的眸子中有的只是调笑和微妙的拒绝。

“不要。”她理所当然般回答我,又伸手按在了我的额头上,彻底把我想要起身的所有希望都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而她的回答如同她的动作一般同样毫无破绽:

“我又不是不知道,反正你早点回去在家里也没事干,倒不如多留一会儿陪陪我不是么?你看我都给你发这样的福利了,你这家伙非但不知道感谢竟然还唯恐探知不及——真是个活该一万年单身的铁单身狗。”

我也愕然,只能垂头丧气地暂时放下离开的打算——显然,眼前的白糖其实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打算让我这么轻易就离开不是么?

所以现在的我应该做的不是想办法逃离出去,而且应该祈祷。

祈祷今天梨青不要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出门,出门最好不要从这边的侧门出去,最好直接从大门走,这样就不用走过来碰到我碰到白糖碰到现在这尴尬的场面了。

可老天向来不遂人愿。

熟悉的纤细身影不知为何已经出现在了不远的大门后,穿着长风衣戴着软帽,正一步一步地离开大门向我和白糖的这个方向走来。

哦豁完蛋。

白糖的司机把车就停在大门对面,所以只要出了大门一眼就能看见,而虽说后排车座车窗上必定会贴单透光膜,可现在完全就如此暴露在梨青的视野中,我依然会有些隐隐的惴惴不安。

大概是良心在隐隐作痛?

可未等我来得及多想,后脑勺下的女孩双腿就已经微微交错一动,而眼前的弧度也一晃而过,紧接着就听见咫尺处的“咔哒”一声脆香,然后车门就被打开了来。

白糖伸出了手,在我面如死灰的表情里朝远处的梨青摆了摆手,喊她的名字:

“梨青!这里!”

女孩终于转过了头。

一瞬间的愕然,然后怒火中烧!

[未完待续]

——

头晕,还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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