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非常标准的欧洲老农模样的男子，面相苍老但和善。
夏祺感知了一下，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到灵能的存在，看来他仅仅是一位普通的老者。
“你好，你就是老唐诺吧？”
“是的我是，先生您是……”
夏祺现在基本都是总督府的官员打扮，类似于西欧十八、十九世纪之交时，市民阶级中流行的那种复古又简洁的穿着，不过色泽更加偏向浅色系一些，在眼下经济危机的局势中就显得出离的干净整洁，一看就不是那些终日为了生计而发愁的贫苦人员。
老唐诺打量了夏祺片刻，神情很是恭敬，直到夏祺笑着解释了一下李斯特让他过来的事情，这才恍然道：“原来是李斯特先生拜托您来找我儿子的啊！”
“我们就不废话了，直接说说你的事情吧。”夏祺认真道，这会儿都12点了，再不快点办事的话，万一等会儿那个小唐诺自己跑了回来，自己回头怕是只能强硬的挤入队伍里去，到时候……别的倒无所谓，但影响到自己跟李斯特的感情就不好了。
他还是挺敬重自己这位老师的。
老唐诺点点头：“先生，您先跟我来，我带您去我儿子住的地方。”
小唐诺没有和老唐诺一样住在宿舍楼那边当门房，他住的位置稍微靠近港区一些。
“这里就是我儿子的家。”
那是一座很是整洁的居民楼，老唐诺领着夏祺和蕾雅上了楼，从自己腰间拿出把钥匙，打开了四楼一间房屋的木门：“我儿子跟儿媳都住在这里。”
夏祺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干净，整洁，粗一眼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是怎么发现找不到他们的？”
“昨天发现的。明天是我儿媳的生日，大家打算一起去郊外庆祝一下，昨天傍晚，我吃完饭后来找我儿子，想问问他具体怎么安排的时候，结果过来之后发现他们不在家。我等到了8点，还是没有人回来，我以为他们是去参加哪里的派对了，就留了张纸条先回去了，结果今天起了个早再过来，发现纸条还在原处压着……喏，就这张。”
老唐诺指了指餐桌上的一张纸条，那位置的非常显眼，如果屋子的主人回来的话肯定能看到。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这个晚上都没回过家。”蕾雅总结道。
艾卡的治安可不比现代的大天朝，晚上10点以后，平民闲得没事是基本不会出门的，特别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
因为那无异于作死，而且作的还是大死。
这种没有监控的年代里，千万不要指望那些穷得连吃饭都困难的流浪汉、贫民等等，在看到落单的肥羊后还会保持着善意。
不过考虑到这对小夫妻是一起消失，说不定人家是一时兴起，相约去某些家长不宜的场所歌颂爱情了呢？
所以夏祺想了想，又问：“老先生，你上次见到你儿子他们是多久？”
“前天我们还一起吃的饭。”
很好，这么看来最多只是有两个晚上这对小夫妻不见了踪影而已……
“……我想检查下这间屋子，可以吗？”思索了一会儿，夏祺道。
老唐诺：“当然没问题。”
夏祺想的是，说不定可以找到那对小夫妻的留言。
不过柠乃马上提醒道：“这位老爷爷看起来也不是我这样粗心大意的类型，应该早就找过留言了吧？”
呃……
你这丫头还知道自己粗心大意啊……
夏祺嘴角抽了抽。
不过确实，老唐诺刚回应他的时候连眼神都没变过，显然对夏祺这提议不怎么上心。
但既然说了，还是到处找找吧。
这间屋子不算太大的那种，也就上百平方吧，但从客厅到厨房到卫生间都打扫得非常整洁，也就客房里堆了些杂物，稍微显得有些乱，可还在正常人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您看，挺正常的不是？”老唐诺说，“我儿媳是个勤快人，一直都把家里打整得很干净。”
“是呢……嗯？”直到走进卧室，夏祺忽的眉头一皱。
老唐诺立刻发现他的反常：“夏祺先生您怎么了？”
蕾雅也意识到了不对，鼻子抽了抽：“我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有股味道？”
“我也闻到了诶！”柠乃也喃喃道，“而且感觉挺熟悉的，好像经常闻到的样子……”
嗯嗯，熟悉就对啦！
这满屋子都充满了股属于鱿鱼之类海鲜的腥臭味道。
再具体一点，就是夏祺曾经母胎solo20年的那段时光里，在他每年暑假期间回家以后，充斥在他卧室里的气味……
老唐诺嘴角有些抽搐，意识到这气味的来源以后，不禁强自干笑了几声：“哈哈，看来我儿子他最近挺有精神的嘛……”
这事情确实有些尴尬，大概也是因此吧，夏祺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了笑。
卧室里除了这实在是过于浓郁的海鲜气味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情况了，众人又退了出来，之后老唐诺要回去继续看守宿舍楼的大门，在告知夏祺小唐诺工作的面包店具体位置以后，老唐诺也便急匆匆的与两人告辞离开。
而看着老唐诺离开以后，夏祺沉沉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夫君？”蕾雅好奇问道。
夏祺摇摇头：“去那卧室再说。”
柠乃一脸愕然：“老、老公，你该不会是觉醒了什么新的嗜好吧？不要呀！你别这样！你这种性癖人家也没办法满足的呀……”
“说啥呢你……”夏祺无语的敲了她一下，回到那卧室，却是再是一叹，“你俩啊……该不会没有发现吧？”
“啊？发现什么？”好吧，蕾雅看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脸无辜的左看右看，扇了扇鼻子，“除了有些难闻以外，没有别的了呀。”
柠乃却是沉默了下来，兀自看了蕾雅半天，然后飘过去抓住她那对不可描述，叹息着揉呀揉呀揉。
“小蕾雅……你真是太纯洁啦！”
“咿呀！柠乃姐你突然做什么呐……”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柠乃袭击了，但蕾雅显然还没有锻炼出抗性来，小脸瞬间就红了，声音也细若蚊蚋，“而且你们怎么莫名其妙就说到这上面来了呀？”
“这倒不是莫名其妙哦，蕾雅。”夏祺伸手在自己姑娘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你如果对男性熟悉一些，就能明白我们的意思了。”
“诶……？”蕾雅愣愣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柠乃终于不欺负她了，低声解释道：“正常情况下，就算一对夫妻连着好些天不出门，天天在家里为爱高歌，也不至于会跟现在一样，弄来满屋子全是这种气味的。”
以前在艾卡学院的那间小屋内旁观过不知道多少次类似事情了，柠乃在这方面充满了发言权。
“呃……那为什么这里的气味会这么浓呀？总不至于是……”
说着，蕾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夏祺，又望望柠乃，最后视线落在那床单上，张着嘴，却没继续说下去。
夏祺叹息的将话接上：“是的，要弄出这么重的味道来，只有一个可能……”
说着，夏祺伸手将被子掀开。
床单很新，很干净。
明显是被换过。
于是再把床单从床上掀开来甩到一边，露出了底下压在床板上的床垫来。
比起整洁如新的那床单，这床垫上很明显被渗下来的什么不明液体染来出现了许多大团的暗灰色区域。
不只如此，夏祺还发现了别的什么，
他掏出灵能剑柄，在灵能刀锋那显得肃杀与冷厉的淡蓝色光芒下，小心翼翼的将某块夹着几点黑色的床垫切割了下来。
夏祺皱着眉把这团带着黑点的布块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还舔了一下。
柠乃没有开口，不过蕾雅见状是愣了愣：“夫、夫君？”
“别担心，我不是打开什么新世界的后门了。”夏祺苦着脸笑了笑，“不想让你们舔这玩意儿而已，毕竟这上边也沾到过那些东西……”
然后叹了口气。
“不过那种味道倒是其次了，更重要的是……”
回望着这张床，神情有些复杂。
“……我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听到这句话，蕾雅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下去。
她终于知道为何柠乃看见夏祺这种动作后，却没有出声开玩笑了。
已经不是还能再肆无忌惮去开玩笑的时候了。
那床单上暗色的星星点点……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