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摇了摇头，之前也提到了，他对这种操作并不排斥：“胜者才有资格探讨虚伪，败者……那就只有被当做笑料的份了。”

奥利维亚眯起了眼睛：“不错的想法啊……看来我没选错人。说实话，我从大学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

“那还真是荣幸。”希洛自嘲的笑了笑。

“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孤儿，拿到了全系第二的成绩，任谁都会关注的。”奥利维亚说道，“你应该也知道，那些所谓的‘高材生’们，基本都气炸了肺。我最喜欢每次公布成绩的时候看他们那些猪肝一样的脸了。”

希洛沉默，虽然看似在闲聊，但是很显然，对方已经把他的底摸得很透彻了。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个人隐私这种东西，基本不存在。像眼前的这位，想要查到自己尿床到几岁都是很轻松的事情。这就是权力的美好，因此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不过，我看过你大学时期的试卷，因此想要问问你。”考卷的保密性在奥利维亚眼里可不存在，“以你的才华，是可以考虑争第一的，为什么停下了？”

虽然对方说的很隐晦，但是希洛听懂了，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普通人里偶尔冒出几个天赋异禀的并不奇怪，因此我可以考的比大部分有背景的人都好。但是若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胜过了理应受过最好教育的议员千金，基本上等于是否定目前的社会体系，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既然不允许，那我就不做了。”

“呵呵……”奥利维亚意味深长的笑了，“听你这口气，似乎觉得你能够从我手中抢到第一啊。”

“你误会了。”希洛摇了摇头，“我说我不做，未必代表我做得到。虽然我没看过你的考卷，但是我觉得你也不只是那种程度而已。既不被允许也没有把握成功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做。”

“很好。”奥利维亚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并且打算离开。

“等下，”希洛叫住对方，“你还没说，你给我的这个名额，我需要付出什么？”

奥利维亚眯起了眼睛：“你不是很清楚吗？我很清楚自己的优秀，但是我不可能总是孤军奋战，手里总是需要几颗棋子或者几张底牌。”

“所以，这是来自阿斯塔纳家族的橄榄枝吗？”

“不，这是来自奥利维亚·阿斯塔纳的橄榄枝。”

“我应该可以拒绝吧？”

“可以。”奥利维亚点点头，“只不过，你知道的，以我的身份，各个势力盯着我的眼线从来都不会少。那么当这些家伙看到我和你在这种偏僻的小店私会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又会怎么看待你的立场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小店，然后坐上了豪车离开。

希洛看着未喝完的咖啡，脸色并不好看：“切……该死的女人。”对方很高明，并没有用身份和地位来威胁他加入，而是直接造成这种加入的既定事实。的确，盯着奥利维亚的眼睛从来都不少，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明天希洛这个毫无背景的小子再拿到了名额，会怎么想？

毫无疑问，希洛已经被打上了阿斯塔纳家族的标签。

希洛对于目前联邦的体制看的很开，但是这不代表着他喜欢融入到这个体制中去。因为一旦进入了体制，想要出来就变得很难。那是泥沼，是深渊。而一旦陷入其中，想要践行正义，就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哈哈，看样子事情的发展超出你的预料了啊。”莎莉再度坐到希洛的对面，“安心啦，好歹你能够完成你的梦想……的第一步了不是吗？恭喜啦，大律师。”

“哼……别讽刺我。”希洛的脸色很阴沉，“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我就说嘛，你那是小孩子的天真。”莎莉叹了口气，“你我都很清楚，在这个世界想要活下去，就需要遵守规则。刚才那位大小姐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能走到现在。可不是只因为她是议员千金，议员千金可不止她一个，也没见其他人如此大放异彩啊。”

希洛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知道莎莉说的没错，他才会如此的不爽。

“我知道你很不爽啦。”莎莉无奈道，“但是这是你践行正义的唯一机会，你若想完成你的正义，至少要先成为律师。而现在，你要么成为阿斯塔纳家族的律师，要么不做律师。哪怕这次你弃权，下次，下下次，只要你成为律师，进入司法系统，那些人就会想起这个下午发生的事情，然后在他们眼中，你永远都摘不掉阿斯塔纳这个名字。”

希洛沉默，许久，他放下咖啡钱转身出门，连道别的话都没说。

莎莉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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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希洛终究还是去最高法院领取了合格证书和律师资格证，主考官那和以往截然相反的笑脸让他看着难受，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也在旁边似笑非笑，他真想一拳打在对方的笑脸上，然后被处分失去机会。

不过既然奥利维亚打过招呼，估计考官会很乐得挨一拳什么都不说。

奥利维亚当然也合格了，只不过她并不是律师，而是检察官。毕竟律师做的再好也不具备权力，而检察官的背后是联邦这个国家机器。律师比较好赚钱一点，检察官则方便掌权。毕竟两人的背景不同，选择的道路也不同。

大部分时间检察官和律师都是对立的，不过也是要因情况而定。

希洛也考虑过检察官，毕竟律师这条路往上走到极限，也不可能掌握和检察官等同的权力。但是他同样很清楚，权力机关那边的水很深，他只要跨进去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而且没有背景的他也不可能在那边混出名堂，哪怕靠着奥利维亚的提拔，最后也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还不如成为律师，虽然也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但是至少和对方的联系比较少，这样之后若是有机会脱身的话，也能摘的干净点。

当然，其实无论他成为律师还是检察官，对奥利维亚都没什么影响。倒不如说，成为律师反而更好，毕竟对面立场里有个自己的棋子往往会让事半功倍。

之后的日子里，希洛就很少见到奥利维亚了。不过虽然见不到，这位议员千金的名声倒是如雷贯耳了起来。在希洛坐在集体办公室里长毛的时候，一份份情况简单却影响重大的案子被递到奥利维亚手里。希洛很清楚，奥利维亚其实并不需要他去当托，以那个女人的心机和才华，很少有人能够脱离她的掌控，自然不用说那些被告了。

当然，奥利维亚倒也很照顾希洛，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专门来找希洛辩护，虽然都是些小事情，价钱还算丰厚，影响力也勉强凑合。但是这让希洛的名声和财富在同期的律师中显得有点拔尖，再加上他确实有才，在法庭上的表现镇定自若，无论情况多么糟糕都能慢慢抽丝剥茧的把对方逼到死地。

逐渐的，希洛也变得小有名气。隔几个月也有机会上回报纸，不过是最后版面的一小部分。每个月的头版自然是奥利维亚，这位议员千金在司法界风生水起，逐渐被冠以“司法女王”的称号。而希洛，在干了三年的律师之后也变得有些名声了，至少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也不需要奥利维亚施舍工作给他了。只不过，在他这份名声的背后，总有人说，那是来自阿斯塔纳的荣耀。

希洛依然很乐观，几年在社会的摸爬滚打之后，他也变得沉稳了许多，那份属于自己的天真理想，被他深埋在灵魂深处，然后在工作上保持本心，基本不会选择为人开脱，而是尽量处理冤假错案，按照他的理想，在一点一点的践行着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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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过得还好吗……算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好。”莎莉依然做着服务员的工作，三年的光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仍旧风华正茂的样子。

希洛的相貌也基本没变，只是气质深沉了很多，穿衣也变得讲究。他一如既往的喝着这里的廉价咖啡，尽管他办公室里就配有高档咖啡机和咖啡豆。他沉默了一阵：“最近这附近出了几场凶杀案，警方认定是同一人做的。这事你知道吗？”

莎莉微微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放心，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希洛松了口气的样子，“这事的社会影响力很大，所以那个女人在抓到凶手之后肯定会接手，有了这份功劳，她就能成为下一任最高检察长。”

对于凶杀案，在联邦的法律中，找人和抓人主要靠警察。而搜集证据、进行审判最终还是要归检察院，因此也算是一份功劳。

“既然跟你无关，那必然能够找到凶手。”希洛接着说道，但是眉宇间的担忧并没有解开，“不过如果那些警察只是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的话……最后只能抓个无辜的替罪羊，这才是最麻烦的。”

莎莉想了想，就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了：“话说是不是我做的，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这事影响太严重，现场早被警方封锁了。”希洛无奈道，“现在盯着我的人太多，贸然去接触的话很容易被人扣帽子。”

“嚯嚯……你也变得社会起来了啊。”莎莉调侃道。

希洛无法反驳，若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这一点，他在这段时间里理解的很透彻了。或许，像莎莉这样，做着最底层的职业，拿着最微薄的收入，才能有一点点自由和不羁。当然，这样的话就永远也完不成那虚无缥缈的理想了。

莎莉突然拍了拍希洛的肩膀，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回后台去了。

而同时，灰发的女人走到希洛对面坐下：“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这么没品。”

现在的希洛已经不至于把心里的东西摆在脸上：“好久不见，阿斯塔纳小姐，找我有事吗？”

“最近的连环凶杀案知道吧？”奥利维亚也变得更加成熟，气场也升了几个档次，“凶手已经确定了，所以很快就要开庭审判了。”

“这和我有关系吗？”希洛有些疑惑，这种案子他向来不敢兴趣。他对这种铁案和有罪之人毫无同情。

“凶手是鲁道夫·阿斯塔纳。”奥利维亚接着说道，“按照血缘关系，他是我堂哥。”

希洛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一变化收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