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自在宗山下有一村庄,唤清源村。

“张姨,在吗?我来看你了。”茅草屋外,少年喊道。

一妇人闻声从窗口探出脑袋望来,见到来人,顿时一笑“这不是我家小安之吗,怎么有空下山来看我啦?”说着变将门打开。

身材婀娜更有成熟风韵的女子将安之请进房内,转身便去倒茶。

安之看了看房内的布置,与多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又将视线放在了妇人身上,妇人精致的面容上比起多年前也丝毫不显老,不过眉眼间却多了一份疲倦。

“我好像惹师傅生气了,所以去附近的集市买了些东西准备向师傅赔罪。”安之回答着妇人之前的问题。

妇人将茶水递给安之,他笑着接过,开口问道:“张姨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张姨幽幽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安之轻抿了一口茶水便将它放在桌上,顺道将另一只手上的包裹也放在了桌上,沉吟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道:“张姨,要不你随我一起上山吧?”

张姨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你求仙问道的地方,我去作甚?”

安之低声道:“可我很想念张姨。”

妇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一片柔情“我们的小安之长大了,不能这么小孩气。”

安之沉默不语。

“小安之如今修炼到哪个境界了?”妇人突然问道。

“入微境,距离知命境还差一些。”安之答道。

“八年时间修炼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张姨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很笨的,八年时间才修到入微境,即使师傅不说,我也知道自己资质很差。”

“没有的事,我家小安之总有一天能进入知命境,然后总有一天能突破知命境,入那勘破境,再过几年,一定能入至臻仙人境。”妇人安慰道。

“怎么可能。”少年显然不信“我今生能入勘破境就很知足了。”

随后安之有些向往又有些调皮的说道:“入不了勘破境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就下山,找个和张姨一样漂亮的媳妇,然后和媳妇一起在这村庄一直生活下去。”

“去去去,又取笑张姨,张姨都老了,哪里还漂亮。”妇人佯装生气。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少年却很是认真的念道。

妇人皱眉,开口想说些什么,不过少年却嘻嘻一笑“那都是之后的事啦,现在就让张姨来尝尝我的手艺吧。”安之说着便往厨房走去。

“那好吧,就让我尝尝我家小安之的手艺怎么样。”妇人往椅子上一坐,伸了个懒腰,将婀娜与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本是人间绝色风景,可惜无人欣赏。

当安之做完这一顿饭菜时,便看见门外一位伛偻的老人正与张姨说着什么,老人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而张姨一直摇着头,神色颇为不甘与无奈。

这场交谈似乎不欢而散,等张姨进门时,安之看她似乎要哭的样子有些心疼“张姨,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饭好了吧,我们吃饭吧。”张姨似乎不愿提及。

“嗯,真好吃,没想到我们家小安之还有这一手,真是没想到。”饭桌上,张姨一边吃一边称赞安之的手艺。

不过看着张姨那一副明明都要哭出来的表情,却还在强颜欢笑,安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张姨喜欢就行。”说着便往张姨碗里夹了一块鸡腿。

少年人吃饭总归是快的,吃完碗里的饭,看着仍然在吃的张姨,安之尝试问道:“张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有就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帮张姨。”

“没有。”妇人一口否决“再说,大人的事,你个小孩子能起什么作用?”

“我才不是小孩子,再过一年,明年我就弱冠之年了,是男人。”安之纠正道。

“切。”张姨不屑“小屁孩。”

不愿与张姨继续争辩的少年在沉默之后突然说道:“如果张姨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到忘忧山上的自在宗来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妇人不在意。

他摇了摇头,看着天色,夕阳沉下去一半“那张姨,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师傅该着急了。”

“去吧去吧。”妇人头也不抬,继续吃着,末了又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知道啦。”安之拿起包裹便走了出去,出门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吃饭的妇人,依旧没有声响。

少年提腿便往前方走去,身后的妇人依旧低头,不见表情。

安之没有立刻回自在宗,而是向村中的另一户寻去,他从小便在这个村中长大,他是个孤儿,自小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张姨是在他六岁那一年搬到这个村子的,也是对他最好的人,在他十岁被师傅收徒带回自在宗之前,都是张姨在照顾他,所以在少年心中,张姨便是他在这世间最亲的人,师傅们则是他最敬的人,所以如果有人要欺负张姨,他不同意。

那个与张姨交谈的老人他自然认识,老人是这个村的村长,打小也帮助了他很多,少年现在要去寻的,就是村长。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少年找到了那间破旧的草屋,虽是村长,但房屋却是最破的,在少年眼里,村长是个好人。

敲响大门,里面传来一声老人苍老的声音“来了来了。”

打开门,少年微笑道:“村长,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老人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最终还是没有认出来。

“村长真把我给忘了?我小时候还偷过村长你家一只鸡,后来被村长你追了很久哩。”少年提醒道。

老人猛然瞪大了眼,声音中也有些不可置信“你是小乞儿?”

“可不就是我嘛。”安之眉开眼笑。

“你小子怎么来了?”老人语气还是一如当年,不过还是则身让少年进来了。

知道老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少年也没有生气。

“有些事路过了这里,便想来看看。”安之看着老人,与张姨不同,;老人比以前老了不少,也许是为村中的事操劳的吧,于是少年直入主题“我今天去了张姨家。”

老人皱眉,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我去的比较早,自己知道村长找过张姨。”安之直接了当的说道:“所以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人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浓厚的岁月气息,沧桑且沙哑“这件事是我们清源村对不起你张姨,但我们也是没办法。”

老人坐回座位上,开口说道:“几月前南域一门派招收弟子,前几日来了我们村...”

随着老人的讲述,当少年知道所有事情时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天上的一轮皎月,少年踏出门,望着天上的繁星怔怔出神,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看了很久星空的少年,突然伸出一手,朝上一抓,似乎想把天上的月亮握在手中,看着空荡荡的手,少年平静的说道:“果然很不公平啊。”

少年整理好思绪,似乎决定了什么,背好包裹一路奔向自在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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