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道理,何晨是陈听风最贴身的人,那么理所当然,也是最有可能发现陈听风异状的人,而且,不管怎么说,灵堂睡觉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个小道士即便不是那个隐瞒实情的人,也一定还藏着什么别的秘密。

郑青梨点了点头:“如果陈听风真的是被人所害,那么你的推测应该是最符合逻辑的一种,但这里面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我知道。”燕来点点头:“从你对陈听风的描述来看,想要杀死这位武当掌教,别说什么悄无声息,哪怕是把整个武当山都打翻了,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大萝莉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掰着指头算起来:“白米学宫喝粥居士、龙虎阁的登徒子、遁空寺蠢猪和尚……除了这三位以外,倒还是有不少修为化圣的人,但陈听风的手上有一袖清风,除了另外三大绝学,即便是同为化圣,也很难和他抗衡。”

“不是,我先吐个糟,你们这些大高手起名字都这么随便的吗?”

“随便?”郑青梨神色诡异地看了燕来一眼:“这几位的称呼法号,都堪称夺天地造化,你最好别乱讲话哦!”

“……行吧。”燕来叹了口气,但随即目光就落到了郑青梨身上:“其实,你还算漏了几个。”

郑青梨眉头一皱,压根没反应过来燕来这货哪里会比自己对三界了解更多,硬是傻乎乎地又想了一遍,然后才望着燕来一脸茫然:“没啊,就这么多了呀。”

燕来伸手在小丫头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还有老板娘、项清酒和你!”

大萝莉抱着脑袋瞪向燕来:“清酒亭干嘛要杀陈听风?”

“我不知道。”燕来朝她摊了摊手:“可武当山也不知道,就如同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一样,他们对于陈听风的死因,也只能猜,而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你别说,还真就是清酒亭嫌疑最大。”

确实,假设关于陈听风之死,所有人都没有说谎也没有隐瞒,陈听风确确实实被人毫无还手之力地杀死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么这个世上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项清酒未必,但林阑珊一定可以。

“所以……”郑青梨皱着眉头:“这是一起处心积虑的栽赃嫁祸?”

“而且就发生在我们来武当的当口上。”燕来说着不禁回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陈锋:“如果真是这样,那陈锋来清酒亭找我们办事也很有可能是计划好的,那么关于月芍的事情也完全不必是真的,因为对方的目的可能仅仅是想要我们来到武当而已,至于什么人妖之间的凄美爱恋或是我们会不会对陈锋起疑,这些事情对方可能完全都不在乎。”

青梨呲牙咧嘴地打了个寒颤:“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呢?”

燕来安抚似的摸了摸大萝莉的柔软的头发:“这只是一种推测而已,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很少,在基点有限的情况下,能够成立的推论有很多,而刚才这个就只是一个比较阴谋论的想法,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再给你编一个阳光一点的。”

郑青梨好奇地看向燕来:“你说来听听。”

燕来咧开嘴角,眼中开始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色。

“不谈严谨,只单纯地依靠我的直觉去判断。”

“何晨没有害他的掌教,但他绝对知道些什么,这是第一。”

“第二,后山有个大秘密。”

“第三,何媛,也就是陈锋的太太,她在说谎。”

大萝莉听的一头问号:“你这都什么跟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啊!”

“没错,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状况,陈锋口述的杀人事件也是月芍被武当带走的原因,这件事情的真相是有待考证的,而现在,武当山上发生的掌教之死也同样疑云重重,我这人没什么大气运,从小吃泡泡糖就没摸到过‘再来一个’,所以我不相信当两个谜团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燕来捏着自己的下巴,越捏越用力:“只不过,我现在依旧丝毫没有找到这两件事之间的共通点,我缺少的情报太多。”

郑青梨闭上眼睛想了半天,企图跟上燕来的思维,但是半分钟后,她明智地放弃了:“好吧,所以,为了给你补足情报,我们该怎么做。”

燕来的手指点在木桌上:“你甚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上面那几个判断吗?”

“说实话我不想知道。”郑青梨砸吧了一下嘴:“但我知道,当你问我想不想知道的时候,就表示你现在真的很想表现一下。”

燕来哈哈一笑。

“何晨,一个小孩儿,对一个小孩儿来说,服侍掌教意味着什么?”

郑青梨白眼一翻:“我哪儿知道?”

“意味着同龄人的羡慕和仰望,甚至是一些师兄道长,在面对何晨的时候也要笑脸相迎,因为他是掌教最贴身的人。”燕来冷笑着:“对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人来说,这种初尝权与力的滋味是难以拒绝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何晨绝对是那个最不希望陈听风出事的人,因为陈听风死了,那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士了,从明天开始,他就必须和别人一样出早课、打扫卫生、对所有的师兄毕恭毕敬。”

大萝莉怔了一下:“哇,你思想好黑暗啊!”

“第二点,关于后山,我知道,你觉得我有点神经过敏,仅凭被踩断的枝叶就觉得其中有鬼未免有些太轻率,那我现在也不妨告诉你,我有更强硬的证明。”燕来看向郑青梨:“你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项清酒让我们来武当山要找的那个人吗?”

郑青梨眨了眨眼睛:“岑云?”

“你今天在大殿里看见他了吗?”

大萝莉今天在灵堂数次环顾众人,威风凛凛,而且正巧,这武当山上她认识的人不多,岑云道长算一个。

可郑青梨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他今天不在灵堂里。”

“一个能主管禁闭室,甚至有权让我们去看探重犯的人,在武当的地位怎么都不会低的,但是掌门身死,几乎整个武当里有点身份的人都在那座大殿里,却独独少了岑云道长,你觉得,他会在哪儿?”

大萝莉一脸的理所当然:“看犯人啊,这不是他的工作吗?!”

“我今天,从后山进来的时候,那个门卫大爷被你吓的倒水都漫出了茶缸你还记得吗?”燕来根本不需要郑青梨回答,他告诉她:“那个茶缸上写着岑云道长的名字,而且门卫室的隔间,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里面床铺炉灶一应俱全,只不过我之前当着陈锋的面没说全——那隔间里,有两张床。”

听到这里,郑青梨的眉头也开始拧在了一起:“你是说,岑云住在后山?”

“要是武当山的禁闭室也在后山,那你当我没说。”燕来眉毛一挑:“而至于最后一点,也就是陈锋的太太何媛,那就更有意思了。”

“哦哦,对哦,我还没听明白呢,什么叫何媛在说谎,她说什么了就?”

“之前没跟你讲,我托我朋友去了银林四院找了一下这位不幸患上精神病的太太,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那场未能被掩盖的,何媛自己亲弟弟的死亡,最终被全部算到了何媛的头上,而因为精神病的关系,她没有锒铛入狱。”燕来掂着他的手机看向郑青梨:“我朋友费了点力气,但总算是撬开了这位假精神病人的嘴巴,而何媛,她对于自己弟弟的死,给出了与此前完全不同的,第三种情况。”

“第三种情况?”

燕来微微眯起了眼睛,相比于他了解有限的三界武当山,这些凡人能够理解的领域,他显然更有把握:“她给出的答案是,当时杀死她弟弟的,正是陈锋本人,而且从她当时的神态来看,她非但不是那个帮陈锋顶罪的人,甚至她简直想要杀了陈锋一样。”

郑青梨尽力理解了一下:“所以……其实是陈锋栽赃嫁祸,把命案推到了自己妻子的身上?”

“不,我说了,何媛在说谎。”燕来的神情异常笃定。

“我们先假设,陈锋在那起杀人事件上没有说谎,那么真正杀人的,应该是月芍,而当时何媛也在场,也就是说,这位太太是知道杀人凶手是谁的,结合后来的东窗事发,可以明确地知道月芍最后并未能抹消这件命案,那么为这起杀人事件负责的人,只能是陈锋,或者何媛,两者其一,从结果来看,是何媛成为了杀人者,而这里又有两种可能,一是陈锋栽赃何媛,二是何媛主动替罪,我最开始的想法是第二种可能,而何媛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则是第一种。”

郑青梨听的有点晕,她想了想,只能从根本上开始提问:“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是何媛在说谎?”

“如果陈锋真的是个栽赃的黑手,那么他在和我们讲述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说,是他的太太杀了人呢?”

“为了给月芍被抓找一个理由?”

“你也可以说何媛杀了自己的弟弟之后,持刀要杀陈锋,被月芍施法拦下,然后惊动路过的道长,一样合情合理,甚至在查验上能避免更多的漏洞。”

“命案会被轻易地查到,他没有必要去说一个一定被揭穿的谎话。”燕来眯起眼睛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中年男人:“也就是说,在那个故事的结尾,至少在杀人者这件事上,他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说的是实话,而除了月芍的另外二分之一,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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