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崔凡克工坊,伊菲盯着桌上的三把武器,陷入沉思。

其一,是和时空能量联动的手杖。这是伊菲最常用的武器,也是她累积时空能量对抗深渊的唯一手段。

其二,是一杆全场一米四的野太刀。原本当做情怀玩具打造出来的野太刀意外地在实战中非常奏效,这种着力点在刀身上三分之一处的武器在以西洋刀剑为主的西大陆占尽了便宜。

其三,是一柄雕纹短铳。由于是复古的前膛遂发枪,每次战斗只有一次击发的机会。虽然作为偷袭手段已经足够,但伊菲并不满足于此。

就在伊菲苦思冥想着武器改造方案时,穿着学院制服的芙蕾雅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走进来。

“菲儿姐姐,在想什么?”芙蕾雅放下包,搂住伊菲的脖子。

“论如何扩充最强元素使的军备。”

“要我帮忙吗?”芙蕾雅的小脸贴上伊菲。

“唔……太近了。”伊菲推开芙蕾雅,“我还没什么想法呢。”

“哎,这个好有趣。”芙蕾雅被桌上的雕纹短铳提起了兴趣,拿在手里把玩着。

“那个啊,暂时没什么改良方案。”纯手工条件下性价比最高的火器就是这种前膛枪,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后装药的子弹难以手工量产。

“嗯……比起火药,用魔法把弹丸推出去会不会好些呢?”

伊菲双眼一亮,她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受定势思维的影响,伊菲认为火器就是在狭小的枪管内点燃底火,通过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将弹头推出枪管。自然而然地,伊菲选择了便宜好用的黑火药作为装药,用易于附魔的孔雀钢做弹头。附加了原初魔力的孔雀钢弹丸能轻易穿透大多数魔力屏障,对目标造成最为质朴同时也是最为有效的动能伤害。

“等等……魔法可以通过符文启动,这样底火和枪身整合在一起……”伊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念叨着,“芙蕾雅,拿点材料来,开工了。”

很快,整个工坊便围绕着伊菲的新设计动了起来。工匠们打造了一根约一米长的钢管交给伊菲,而后者熟练地运用魔法在钢管内侧刻出螺旋膛线。枪机的部分则是伊菲亲自动手,根据记忆和知识重新设计了旋转后拉式枪机。不同的是,伊菲在枪管底端刻上了爆炸符文的一半,而在击锤上刻下了符文的另一段。这样一来,扣下扳机,击锤砸下的同时,两段符文拼凑到一起,形成回路,只要其中任意一段上蓄积了足够的魔力,便会瞬间启动枪管底部的爆炸符文。

想法很美好,但实际制作中遭遇了很多障碍。诸如符文回路形成的精确度,爆炸符文的威力控制,都让伊菲等人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伊菲乐在其中,毕竟对她来说,没什么事是比将想法变为现实的过程更令她心情愉悦的。

没日没夜地忙活了整整三天,一杆神似春田M1903的魔导步枪新鲜出炉。当然,由于魔法雕刻技术需要同时掌握至少三种魔力,因此脱胎于这项伊菲专有技术的魔导步枪无法复制。

“走,我们试射去!”伊菲拽着睡眼惺忪的芙蕾雅,一头扎进了帝都北郊的森林里。

子弹方面,由于不需要制作弹壳,工艺变得简单许多。以伊菲的魔法,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将大部分刚体制作成条状子弹供给步枪。伊菲顺手捡了几颗石头,削成子弹的形状填进弹仓。

“呐妹妹,晚上想吃什么肉?”伊菲施放魔法声呐,问道。

“我想吃鹿肉!”芙蕾雅听见吃的,两眼放光。

伊菲拉动扳机,瞄准北偏西的方向,屏息凝神。一阵微风吹过,伊菲扣动扳机,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林子里的鸟群,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逃。而原本躲在草丛灌木中的小动物也被惊得慌不择路。

“姐姐,你弄那么大声干嘛,猎物都跑了呀!”芙蕾雅说道。

“跑不了,放心吧。”伊菲脚底抹油,钻进了灌木从中。

没过多久,伊菲一手提枪,一手拖着一头死鹿重新出现在芙蕾雅面前。

“哇!姐姐好厉害!”芙蕾雅崇拜地看着伊菲。

石质弹头不偏不倚地从鹿眼射入,搅烂了鹿的脑浆,留在了颅骨之中。

“精度不错,走,回去炖了。”

城里的屠户看见那只有常年混迹山林的老猎人才打得到的堪称完美的鹿皮,忍不住连连称赞,免费帮伊菲分割了鹿并高价收走了鹿皮和鹿角。

晚餐桌上出现了过惯城市生活的崔凡克一家久违的野味,一家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哈啊!我想起了咱们年轻的时候。”艾斯本猛灌了一口啤酒。

“是啊,那时候菲儿还那么小,”卡莲微笑着,“现在都已经嫁人了。”

“说起来,姐姐呢?”芙蕾雅问道,“刚才还在一起来着。”

小巷之中,伊菲左手叉腰,右手紧握着手杖,侧身对着面前的鸟头恶魔,摆起击剑的架势。

“我不是来打架的。”伊菲面前的大恶魔正是当年的手下败将——隼,“魔王已经不在了,我没有理由和你为敌。”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伊菲仍然警惕着。

“说来话长,魔王死后,地狱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隼说道,“在你击败我之后,魔王夺取了我的力量,把我抛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原以为魔王死了,我能回到地狱,取回力量,继续过我与世无争的大恶魔生活。”见伊菲开始放松,隼坐在地上,手臂搭在膝上,“可事实恰恰相反,越来越多的大恶魔失去力量,被迫逃到人间。”

“那其它恶魔呢?”伊菲问道。

“小鬼和蛛魔那些没脑子的东西一夜之间变得无比强大,在利爪下躲过一劫的大恶魔只有十几个。”隼摇摇头,“它们正在入侵人间,捕杀那些出逃的大恶魔。”

伊菲想了想,这和最近荒郊野外频繁出现的恶魔目击报告相吻合。

“那么,你在求我帮忙了?”伊菲双手拄着手杖,“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莉奈开了道传送门,急匆匆地赶到两人身边。

“妈的,一猜就是。”伊菲小声嘀咕道。

“大恶魔的存在是为了遏制人类无限膨胀的野心,这是维持世界平衡,防止形成深渊文明的重要环节。”莉奈操着一口说教的语气,“圣母心只能制造问题。”

“就是这样,”隼补充道,“那些和大恶魔签下契约的人,最后都毁在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中。”

“那这种平衡岂不是自从泰瑞宝入主地狱以来就被打破了吗?”伊菲捏着下巴。

“是那样没错,但这次的性质完全不同。”莉奈说出惊人的事实,“监察者乙加里正在亲力亲为地干涉我的世界。”

“正面交锋吗?”

“没错,”莉奈说道,“你还有十二天的时间,如果在那之前你不能摧毁监察者的化身,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是什么?”

“在乙加里侵蚀我的时候杀了我。”莉奈平静地说,“然后,用我的力量和他决一死战。”

“想什么呢。”伊菲笑了出来,“我当然会在十二天内把那个混球揪出来弄死的,安心吧。”

“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你要……”

“行了行了。”伊菲打断了莉奈,手臂弯曲,双拳举过头顶,“我,强壮!”

“噗,你真讨厌。”莉奈一扫脸上的阴霾,笑了起来。

隼坐在一旁,心里偷偷摸摸地买了眼前这对的股票。

晚些时候,伊菲在街上看见了秦佳璐。

“哟,佳璐。最近过得还好吗?”

“小羽……!你不是已经……”秦佳璐惊得说不出话。

“マジックカード発動!死者蘇生!”伊菲右手撩过左腕,扎起马步摆了个pose。

“你没事就好。”秦佳璐的视线躲闪起来,“我还要进货,先走了。”

其实,秦佳璐早就知道伊菲复生的事情。她接受不了伊菲嫁给男人的事情,一直躲着她。偶然在街上见到伊菲,秦佳璐只想着低着头走过去,没想到对方竟先打了招呼。

“不甘心吗?”

看着伊菲的背影,秦佳璐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横刀夺爱。”

啊,是啊。

“去杀了她,把她据为己有。”

也只能这么做了。

“小羽……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小羽……谁也不行……”

“心负大罪之人,吾等将力量赐予你,遵从欲望,制造混乱和痛苦吧。”

秦佳璐的眼中满溢着仇恨,整个世界在她的视线中扭曲,变形,似是由一滩滩肉泥与内脏组成的污浊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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