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和眼镜，被抛在了风中的乌嘉尔河之中，随着不见底的波澜，很快消失在了视野里。

当然，这个擦掉了妆容，褪去了伪装的少年是没有视野之中东西的，只是逝水的咆哮声，格外的让人安心。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血池产生的变化，开始因为营造出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血雾血池里消耗了大半，但是当在两人的尸体边收回血雾之后，却发现，比起之前又磅礴了些许。

其实这种感觉并非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这是唐宁第一次，这么切实的亲手杀掉两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或许放在他人的眼中，会觉得小题大作，或许会觉得这个少年的报复心太过毒辣，心胸太过狭隘。

但是只有唐宁自己清楚。

因为想让他们死，所以就亲手去做了。

至于合不合乎道义，至于这是不是正义。

唐宁根本没有去想过，他只知道这合乎自己心意就够了。

于是将手中的左轮枪也抛在了乌嘉尔河中后，少年转过身，熟悉的回到了公寓之中。

一身的血腥味道早就退散在了风中，也用指尖那团属于【学徒】的感触能力，感知了一下浑身上下，没有留下痕迹之后，轻手轻脚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穿过了那间有薰衣草香味的门口，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唐宁瞬间凝起了眉头。

他感觉得到里头有很浓郁的味道，倒不是说什么香味或者臭味，而是……自己熟悉的气息。

唐宁拧开了房间的钥匙，这个时候康特先生已经去往了他自己的房间休息，所以这点响动不成问题，也不会暴露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公寓，除了隔壁房间，还没有见过面的那个女人之外，就只有……

“你怎么才回来？”

凛冽的提问，不需要开灯的房间里，一个窈窕的身影。

唐宁看不到对方，但是也能从气息和身影里分辨真切。

除了那个棕色长发的少女之外，不会有人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完美无暇的优秀学员芙兰同学这么喜欢大半夜扒一个瞎子的窗户吗？”

唐宁无碍的讽刺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相当的准确，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看出什么来，这些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看着瞎眼的少年旁若无人的坐在椅子上，浑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芙兰一阵气结。

“我做什么事情也不用你这么讽刺！不像你这个窝囊废一样，在食堂里任由两个低年级生这么欺负！”

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的唐宁抬起头来，面向愤慨的少女。

她如何绝美的容颜，如何凹凸有致的曲线，都不在自己的眼中。

但是少年的嘴角却翘起了美妙的弧度。

“你看到了？”

芙兰愣了愣，有些气恼的偏过头去。

“弄那么大动静，想不看到都难！”

唐宁笑了笑，扬起头来，靠在椅子上，双手在小腹前交织着，手指与每根手指盘旋着。

“你也知道啊，我是二阶的【学徒】要忍气吞声也很正常，不然被人打个头破血流，是不是更丢人了？”

面对这个少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浑然没有一点朝气蓬勃的气质，更是没有不屈的性格，就让芙兰相当恼怒，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废物有这样的关系？

女孩子气极反笑，冷哼一声。

“你就这样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下去吧！”

说完转身，就蹲在了打开的窗台之上。

察觉到对方动作的唐宁也不阻止，只是笑容依旧。

“怎么？不再坐会儿嘛，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你又犯瘾了呢。”

这个瘾会是什么瘾，两人当然心知肚明，芙兰脸色涨红。

“滚！”

说完自己倒是从窗台一跃而下，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察觉少女的气息消失在房间之中后，瞎眼少年终于站起身来，将窗台的窗户关闭。

这样的争执，更像是唐宁一手挑起来的战火。

对此少年并不否认，他也发自内心的希望，两人的关系就像这样下去，即使不能避免的依存在一起，但是一定要一如既往的讨厌对方。

这样，所谓的关系，才不会成为拖累。

至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如果一直祈求他人的帮助，命运的怜悯，世道的善良，上帝的光明。

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了无人知道的角落。

少年从不自怨自艾，没有想过用自己的遭遇来惩罚自己。

这样就很好了，他人面前的软弱，到了无人知晓的深夜，自己才是裁决者。

唐宁躺在了床上。

和无尽的黑夜道了个晚安。

深深睡于更深沉的黑暗。

至于明天的这个世界，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和自己这个瞎子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