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爻下意识问，“这又是什么说法？”
“因为所有的力量从宏观意义上来说都是双刃剑，甚至包括你的[人类]。”少女看着他轻声说，“而双刃剑从来都伤人伤己。”
“双刃剑？”
“嗯，确实刀刃锋利的确更容易切开敌人的血肉，可别忘了，剑始终也只是一种工具而已，而工具永远都只会是工具，落在谁谁手中就是谁的工具——你刚刚也说过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强大的能力就决定了你很有可能会被各种各样不怀好意的人盯上，或者是为了你的能力，或者是干脆想把你杀掉好让未来没有什么敌人，而这些都统归为你背负了如此强大力量的代价。”
代价？
不知为何，说起这个词秦爻却突然想起当初被教廷圣徒自爆所毁灭的老房子。
的确是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人类的本性就是善妒……但不止于此，毕竟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想要让自己的敌人强大起来的人。
不，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毕竟倒可能真的有无敌过头结果放眼天下皆无敌的大反派，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要培养出来个对手陪自己过招。
但这种情况着实是罕见，所以不做讨论。
只是从他浅薄而短短的超凡世界生涯中就已经可以得见眼前少女提出的理论的雏形了——悄悄的经历不就是这样么？
原本只是个长得漂亮可爱些的小女孩，可没想到后来觉醒出了如此强大的天赋，一朝天下知，也同样招来了不少不安好心的邪祟之人。
现在在他“归墟首席真传”的名头保护下总算好些了，但每每回想起当初在教廷圣徒自爆下的无力和绝望就忍不住内心沸腾的怒火。
尽管上次在小恶魔的帮助下已经把教廷的教皇老头一闷棍打成了智障，现在超凡界也早就流传起了神秘地仙和教皇老头的惨剧，可秦爻依然没有完全消弭掉内心所有的仇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最值得依靠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力量，也只有强者不会假借于外物，只单单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足够挑翻这整个世界——而他现在还不是那种强者。
虽然已经有了未来的雏形，种下了那颗种子，但距离成熟还差的远。
秦爻想着，轻轻点了点头。
“代价就代价吧，”他说，“毕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是个人就要背负负重前行，我又何德何能不背负着些什么东西就能成为人上人？至少那些代价我还是明白的。”
“明白就好，这个世界上有的是那些不明白事实真相还整天为自己背负的东西抱怨的庸人，希望你不会是那种庸人……至少作为归墟的首席真传，不要是。”
少女抬起了头盯着秦爻的眼睛，眼神认真起来。
无法形容现在少女的姿态，秦爻甚至觉得如果他这时候否定或者露出松懈的态度眼前的她就会干脆掏出什么凶器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鲜血的终末。
可这种问题，其实早就有答案。
“不会的，”他说，“我进入归墟从来都不是为了所谓的集体荣誉，你们归墟也不要认为我会为你们归墟带来什么长足的利益，毕竟我来就只是为了借势而已，或许这个期间会为你们带来什么好处，但那很可能只是顺势而为而已——希望你们也不要搞错了。”
他的表情微妙，眼前少女的表情也同样微妙，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微微冷了下来。
显然少女完全不认同秦爻这样的回答，可囿于秦爻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却不好说什么，所以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手中的教鞭伸过来抵在秦爻的胸前:
“你知道现在的我不好对你说什么做什么，而你说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认同，你大概也不会觉得我的不认同会怎么样——但至少，在我执教你的这段时间中，我会努力让你成为一个能够为归墟做出贡献的人……”
说着，她轻轻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侧身，留给秦爻一个深沉阴暗的剪影。
“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秦爻，而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尽全力压榨你身上能对归墟有用的所有价值……所以，请做好准备吧。”
她说。
秦爻有些愕然，但终归是摇了摇头笑了笑，却并未感觉到什么气愤的情绪。
相反，他很释然，甚至张开了双臂面对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迷离地说:
“随意，那就来吧，可能也许……就当成是我对你们归墟的某种补偿……也可以。”
可后半句话少女完全没有听到，因为秦爻故意压低了声音，而说话的时候少女的身影也早就消失在了教室门外的那片阴影中。
她走了，就如同以往一模一样，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留下教室前投影仪上微微闪烁的荧光。
秦爻坐在椅子上，微微露出苦笑，怅然叹了口气，可最终却只是站起了身，脸色恢复平静。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相同的目标和荣誉感，而秦爻和少女本身就不是一路人——一个是野路子莽出来的家伙，只想要在这方越来越不安稳时刻都有可能倾覆的世界中寻求一处安静之地；另一个却是归墟从小培养出来的强者，集体荣誉感高过一切……要让他们两个达成一致的想法，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就干脆不强求吧。
秦爻想着，操控灵气关上了教室的灯，转身离开，然后跨步，就已经进入了另外的一方教室。
课程永远都不只是理论那么简单，毕竟决定了超凡世界一切高低的还是绝对的力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技巧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所以，理论课程之后……就是实战。
秦爻踏进教室，却好像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
或许说本就是新的天地。
归墟用了相当多资源打造出的战斗空间，由墨衍亲自开放了使用权限，而进入的入口就设定在一间普通教室的门上。
一脚踏进去，就是新的世界。
而熟悉的人影早就站在这方这世界的中央凝视着走进来的秦爻了。
是小恶魔。
那张可爱的俏脸上写满了某种恶趣味的表情，远远看着秦爻，咧了咧嘴:
“喂，来了？”
“来了，”秦爻远远地回应，“刚结束了理论课就直接过来了，知道你等了相当久了……不过打个商量，一会儿战斗的时候别打脸成么？”
小恶魔却挑了挑眉，“说什么傻话呢你，不知道刀剑无眼拳脚也无眼么，到时候真打起来可不是我说不打你脸就不打你脸了——话说你那么看中你那张脸干嘛？又不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况且你的脸也不算帅啊。”
说到最后已经有了些促狭的意味。
可秦爻却只能叹了口气，解释说:
“你打身上留下来什么痕迹我稍微穿厚点还是可以遮掩住的，打脸上我怎么遮掩？虽然归墟的医术确实高明，可对我来说却没什么用啊——每次都是轻伤不值得动用那样的医术，皮外伤还是会留下痕迹，最后回了家我就要被家里的小祖宗骂……她是会担心的。”
出奇的，小恶魔竟然没有再反驳或调笑些什么，只是抿了抿嘴，点头:
“好。”
眼看小恶魔答应下来了，秦爻也终于能够放心些，抬起头刚想道谢说些什么，可视野中就已经没有小恶魔的身影了。
神魂颤抖！
一瞬间他所有的感知能力达到了顶峰，就像密集阵列雷达，然后扭腰收力回身……面前就有一道模糊的黑色弧线呼啸着斩过，轻轻削断了他的几根头发，然后再度遁去，无影无踪。
写意而无坚不摧！
小恶魔游历了人间五百年，这世界上但凡有人类脚步的地方她都曾居住过，而虽然只是在灵气衰败期间，可即使是这样她能够获取的战斗方式和力量也相当可观——纵观整个归墟，即使是墨衍也不敢纯论战斗技巧就能胜过她，甚至放在整个世间，她也能说自己就是无冕之王。
而秦爻现在面对的就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战斗技巧大师带来的一对一特训！
所以他再不敢掉以轻心，全身微微放松摆出一个适合面对所有突**况的姿态，拇指却按在了食指第二指节上。
可突兀杀意暴涨！
脑海中瞬间闪出狂澜，那[人类]自带的危险提醒让秦爻意识到了小恶魔新的一波攻击已然到来。
可在哪里？
心思电转，按在食指第二指节的拇指却微微搓动。
[人类-序列二-极速]
新的力量从扎根在秦爻体内的通天巨树中延伸，一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那来自人偶小姐的力量带着普通羽毛的轻盈，让他的感知敏锐起来，然后……看到了面前那道浅浅的血色痕迹。
在那里！
秦爻伸手，新的力量再度绽放！
[人类-序列一-死亡]
来自死亡之子的死亡本质凝聚纠缠，在秦爻已经挥出去的手中延伸成为那柄他早就使用得熟练至极的镰刀，然后在极速的加持下瞬间冲破音障的束缚切开空气向那血色的痕迹迎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