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毫无疑问地是来自于阿零。也亏得是因为这一声，本来一触即发的三方势力再一次陷入了迷惑当中。但只要再有一次命令，他们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开火。真的等到那时候，现在站在人群中央的阿零就是死路一条了。

“现在就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根本就没有意义吧！”

“哦。呵呵呵……那么，您有何高见呢。”

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死人妖嘴脸的羽海，仍然阴阳怪气地对人群中央的阿零发问道。不过事实上，他也因为没有立刻开始正面冲突而感到暗自庆幸。

“假设，我现在就是说，假设啊。”阿零在人群中央一边挪步，就像是在发表一场惊为天人的演说一样，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地比划起来：“假设你们现在分出了胜负，有其中一方活了下来，肯定也已经元气大伤了对吧？”

“是这样没错。”羽曜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那么，刚才用机器人替身逃过暗杀的你们的父亲，就是羽源老爷子，他现在已经知道你们三个都对他怀有杀意了，就算是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就假设是你好了。”阿零用手指向了刚好在他面前的羽茗。

“即便你能干掉其他两个人存活下来，难道他就会轻易放过你吗？”

“说的也是呢～人家可能会被装进笼子里泡进硫酸池～之类的～？”

羽茗带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仍然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所以，你的意思呢。”x3

此时此刻，羽家的兄妹三人的想法，在这一刻又重合了。

“我的意思就是……”阿零扫视了周围一圈全副武装的士兵，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最后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三个人现在就联手，优先干掉你们家老爷子，直接夺下整座城市的控制权。至于后面怎么分配，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我没意见。”羽曜低低的说道，紧接着咳嗽了几声。

“就这么办吧。”羽海像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好主意呢～”

（千钧一发……）

阿零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幸亏自己脑子转得快，不然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死在这里。就在这时，阿零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双胞胎之中的纳云，以及……在他旁边身负重伤的败叶。

“喂！老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零两三步冲了上去，来到了败叶旁边。可以看得到他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大抵是霰弹枪所造成的。而且，由于受创面过于广阔，单靠一点简单的包扎根本无法完全止血。即便是已经被纳云紧急处理过的部分，干结的血块上仍然随着心脏的跳动不断变得鲜红，并且向外流动。蜿蜒向下的血迹，就如同蜘蛛的脚一般杂乱地舞动。

“老夫……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保护了羽歌大小姐。”

败叶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仿佛命不久矣，他的眼睛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大，死死地对着阿零看。

“师傅……不会的！冷静一点，你很强的！只不过是区区霰弹枪而已！明明连炮弹都能打回去，怎么可能因为区区霰弹枪死掉！”

随着时间的流逝，纳云的表现也逐渐慌乱起来，处理伤口的动作也开始漏洞百出。

“……云。听好了，英雄是会老的。同样，也是会死的。”败叶干枯的手臂突然伸了出来，拽住了纳云的围巾。“你记住！这才是英雄对于人类的伟大之处！否则，就与怪物没有区别！”

随即，败叶再次将视线投到了阿零的身上，颤巍巍地将拳头伸了过来，放在了阿零的手里，最终，像是最后一件心事也落了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苍白的胡须上沾染的血迹微微地在空中飘舞。

“……后面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拜托了。”

“我会的。”

阿零回应道。败叶也对着这边点了点头，静静地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呜……呜呜呜……”

纳云终于是放弃了最后的抢救，双眼无神地瘫倒在地。但他的拳头却仿佛怒不可遏地颤抖着，用力地捶在了地板上。

“可恶！可恶！可恶！”

每一次锤地，他的手臂都仿佛在发泄着无可奈何的怒火，仅仅两三下，纳云的双拳便血流如注。在一旁的阿零并没有试图阻拦他。阿零深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作为一名飞行机师，虽然早已经对死亡司空见惯，但战友在自己身边死去的那种无助与愤怒是无法轻易缓解的。自残的行径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多多少少可以将部分心中的内疚感给解除掉。

另一方面，羽曜等人在商讨对付羽源老头子的方式上陷入了困境。

“这么说来，既然在无尘阁内的老头子是替身，那么他的本体在哪里？”

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较为年轻的羽海。他把双手都**西装的裤子口袋里，一只脚蹬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挤着面部肌肉，扫视了下面一圈抱头蹲防的金水市上流精英们。

“话说回来啊。你们……”羽海眯着眼睛，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镀着一层淡蓝色金属光芒的小刀，慢慢地走到其中一个稍胖的西装男子的面前，用匕首抬起了他的下颏。

“你们当中，该不会还有支持老爷子的人吧。要是这样的话……得稍微肃清一下。对吧？”

说着的同时，羽海手中的匕首尖端已经划进了西装男子的脖颈里，甚至有微微血丝冒出，而西装男子则是一动也不敢动，尽力挤出一副谄媚的笑：

“哪里敢……我们也不过是一帮做生意的，当然是哪边得势跟着哪边跑了……您看，墙头草，随风倒嘛。”

“哦……墙头草，随风倒……”羽海跟着他一起呵呵笑了两声，把匕首收了回来。而这位胖胖的西装男子，则是在一片惊叫声当中面色铁青，两眼翻白，栽倒在地。嘴角还往外涌着些许白沫。

羽海从西装外套的右口袋中拽出一条手帕，在匕首的尖端稍稍擦拭。眼睛则不屑地瞥向当场的众人：

“敢反抗的，就是这个下场。都记清楚了。”

羽海的手段确实残忍，但毫无疑问从气势上压倒了全场。

“别做太过了。海。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找到老爷子究竟在哪里。然后，把他给……”

羽曜所特有的中年男子的的低沉嗓音里，此时也杀气腾腾，然而，紧接着就被激烈的机枪声打断了。

咔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如果说之前的三方交火不过是一场濛濛细雨的话，那么现在所产生的状况，就像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风暴！

在这场由子弹形成的金属风暴中，羽曜原先所站的位置立刻就被吞没，留下一堆扭曲的，不成形状的弹痕。至于羽曜本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一次，阿零迅速就明白了状况。在场的所有人，已经被一群不得了的东西包围了。

那些东西，是作为战斗机师的阿零再熟悉不过的。霸道的机械手臂，杂乱中带着豪放的魔术回路，可以附加属性伤害的能量钻头，以及装载着猛烈火力的加特林机枪……

“是「平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