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皱着眉问。

“的确，”秦爻轻轻点头，“真仙出世时我正在探索秘境中的某个空间，而那方空间又好像与外界的一切都保持着几乎绝对隔离的状态，所以即便是真仙出世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被巨大的力量击晕，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秘境外的草原了。”

说的是实情，但同样掺杂了许多谎言，想要骗人就必须九实一谎，单纯的谎言从来都不能够取信于人，只有谎言和实情混合着才能让人半疑半信。

但也只是半疑半信而已。

墨衍的表情已经变得古怪起来了，但倒不知道他表情突然如此古怪的原因。

“秘境中的某个空间？是……什么机缘？”

“嗯。”

秦爻点了点头，回忆起自己在那片空间中所感受到的无所不在的重压和窒息感，开始为面前的墨衍缓缓描述起简略的特征:

“好像的确是什么机缘，大概的位置就在那方秘境的中央，有一片无垠的戈壁，戈壁中央有一片绿洲，在绿洲中的那片镜湖上就有通往那个空间的通道，只要站在湖面上用超凡力量感应大概就能感觉到……然后身体沉入湖水之中，随着和正常湖泊一样的窒息和压力，眼前一片黑暗，再睁开眼就来到了那个空间。”

不知为何墨衍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嘴唇翕动喃喃自语，可并没有声音传出来——他思考了片刻，终于重新抬起头来看秦爻，问道:

“你进入那片空间之后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气息……或者说，你在那片空间中有没有得到什么？遇到什么诡异的情况？”

“有。”秦爻点了点头。

“有什么？”

思绪浮动，凝结，最后变成确切的结果。

秦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中年人的眼睛，说:

“我大概看到了……仙人的遗物？”

一言既出，举座震惊！

刚刚还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悠闲喝水的小恶魔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剧烈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高高挑眉看向秦爻:

“仙人遗物……你竟然在那秘境中看到了仙人遗物？可刚刚怎么不对我说？”

墨衍略微有些头痛，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复杂，让他这个问话的人也实在头皮发麻，最后只好一路和稀泥劝:

“仙人遗物……秦爻你也说说，为什么你就认为你见到了仙人遗物？你应该从来都没接触过什么来自仙人的力量吧？或者说在超凡世界中真仙的存在本就是个传说，哪里有人真的见到过真仙感受过真仙的气息——你该不会是把哪个境界强者的遗物当成是传说中真仙留下的吧？”

可秦爻却摇了摇头。

他犹豫，最终还是平静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和一脸不敢相信的小恶魔叹了口气，轻声解释说:

“你们应该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气息吧……属于真仙的气息？”

“真仙气息？”

“对，”秦爻抬起大拇指指了指头顶的方向，“你们不是说在我探索机缘的时候真仙正好降临世界么，那那时候你们也都应该能稍微感觉到那股气息吧。”

就好像被点破了朦胧中的那层窗户纸，中年人和小恶魔突兀惊呼起来，然后不自觉地转头面面相觑，又厌恶彼此重新转过头。

可他们确实是想到了。

“对，”小恶魔喃喃说，“的确是有那种感觉——在真仙降世的时候好像世界之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但总觉得……确实是有什么新的概念诞生了。”

墨衍想说的话被小恶魔抢先了，瞬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好嘟嘟囔囔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同小恶魔的论断。

然后秦爻点了点头，露出复杂的表情来，轻轻苦笑着对面前的两个人说:

“就是这样——真仙的存在似乎已经是被这个世界所承认的最强的存在个体，所以在面对它的时候心头就自然而然会生起诸如你们两个当时那种感觉的想法。”

“它是真仙的遗物，就是真仙的遗物，没有任何误会，无法反驳，就好像世界的意志贴在你的耳畔低语，理智和本能都在肯定那个声音——它就是真仙的遗物，就算是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都只能承认这个事实。”

的确是真仙，那无人能够掩盖的强大存在感。

就好像有另外一个庞大的世界突兀出现在眼前，带着无人能够抵挡的轰然的存在感，即使是再想否认它的存在也无用——没有人能够否定这个世界上既定的事实，不对么？

除非……它能够欺骗整个世界。

墨衍再也无法反驳，只得点了点头，目光深远的虚望着那仙人出世又突兀消失的方向，最后轻轻叹了口气:“那便是仙人么……传说中真无敌，只有记载可却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的仙人？”

但没有任何人再能够能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毕竟秦爻从未达到过他现在这样地仙的修为，而同为地仙境界的小恶魔也在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封印着力量，几乎与普通的超凡者无异。

所以过了好久还是未曾有人清楚他的想法，秦爻和小恶魔沉默着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便只能叹了口气。

“你在那方空间中遇到的仙人遗物……大概是什么东西？”他问秦爻，“这种事情你多少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吧？”

秦爻也点了点头，略微思索，回答:

“是一柄剑。”

“剑？”小恶魔和墨衍都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可秦爻倒是一副完全不清楚事情严重性的表情，甚至懵逼地挠了挠头，问:“剑……的确是剑啊，可又有什么问题么？”

墨衍和一旁的小恶魔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瞳中闪过莫名的忌惮和了然，最终还是沉默下来了。

他们看着秦爻，却好像是在看什么世间罕有的奇葩，但倒是没有什么褒义贬义的情绪，只是带着莫名的遗憾。

“怎么了啊？”秦爻不免有些茫然的抓狂，“剑有什么问题么？你们倒是说出来啊！”

可小恶魔终究是用了一种羡慕和难以言喻的失望表情看着秦爻，声音也带着不解:

“世间万物皆有灵，虽然在灵气衰败的世界中这份灵气尚未展现出来，可如今灵气复苏，所有隐藏在万物体内的灵气也就终于展现出它们真正的智慧——你多少也应该看过仙侠类的小说或者影视作品，知道在那种奇幻玄幻的世界观中兵器这类存在只要满足了某些条件依然可以如同人类一般拥有相当的智慧……而那种智慧生命体，我们称之为[兵魂]。”

“兵……魂？”

没想到旁边的墨衍突然点了点头抬起了手掌，无形的力量涌出，于是悬浮在他腰间的那柄玉尺也就飞起，带着莹润的光泽停在了他的掌心。

没有普通长剑的长度，也没有任何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杀伤性，甚至看上去就像个纯粹的装饰品，某些景点上花了钱就能求得的“高僧开光加持”之物，简简单单的样式简简单单的花纹，没有什么繁琐精细的细节，但唯独有一处灵光乍现，就瞬间突出了那点不同于凡俗之物的逼格。

相差无几，可差的那一点却差之千里。

就只是那点突兀闪现的灵光就足以让它成为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瑰宝——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总有种清纯而不做作的莹润感。

墨衍笑吟吟地看着手心悬浮的玉尺，迎着秦爻看过来的疑惑目光，解释道:

“这便是墨家钜子的身份代表，从万年前便流传下来的圣物，如今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终于传承到我的手上——它同时也是整个归墟统辖了所有一切日常活动进程的控制器……但你最关心的应该是那方面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他的指尖酝酿出淡淡的灵光，轻轻点在那玉尺之上。

“矩，醒来吧。”

空气中泛起微微的波澜，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就好像是某种史前巨兽突兀于远古的时代中复苏，咆哮着带起这方世界最残忍的嘶吼声，然后重现于世间！

“喵！”

“……”

等等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秦爻有点懵逼，可抬起头看那玉尺却浮起一层斑斓的光，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光中升起，虚幻不似真实，但……竟然是一只懒散的橘猫。

橘猫？

这种神奇的物种怎么会突兀出现在这么正经的场面里？简直看上去就扯淡得紧让人无法相信——可那确实是真的。

因为那只胖到能够压倒炕的橘猫不知何时悄然睁开了双眼，琥珀般的竖瞳闪烁，竟然带着人性化的懒散，转头看向身旁的墨衍，舔着自己的肉垫，问:

“小衍突然叫我出来干什么呢？”

它发出的是听不出性别的模糊人声！

的确是兵魂，就算不是兵魂也是神奇至极的超凡种族，绝对不是那些以前在小区里几乎随处可见的肥胖橘猫——或许那副橘猫的外表只是一种掩饰而已？

秦爻想着。

而墨衍的脸色不知为何已经有些阴沉起来，可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把玉尺递到秦爻面前，让他看着这只格外肥胖的橘猫，说:

“这就是兵魂——也是你遇见的那柄仙人之剑中可能会蕴含的灵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