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过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啊啊啊啊啊……"

"嗒嗒嗒嗒嗒……"

惨叫声,哀嚎声,枪声,这些声音一直回响在林寒的耳畔,但他似乎完全听不见,准确的说,这些声音在那一刻就全部消失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着叶禹尧那像是睡着一样的表情,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

几分钟前,他以为身后的门就要被推开了,却没想到突然响起的枪声吸引了那些活死人的注意力,好像那声音比他这个大活人更具诱惑力,那些活死人停止了进攻,纷纷朝着声源处移动。林寒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又拿附近的桌椅堵住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叶禹尧,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妈的……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啊!

他甩了甩头,确实,只是手臂上的一个伤口,应该不会致命。

他走了过去,想要看看叶禹尧的伤势,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食指往叶禹尧的鼻子探去。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可笑,可他的表情却很认真。在手指放在叶禹尧鼻下的那一刻,他傻了。

手指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被鼻息吹拂的感觉,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

骗……骗人的吧?

他只觉得大脑"轰"地一下,一片空白。

不会的……不会的!

他猛地趴在了叶禹尧的胸口上,他不相信,他完全不相信。

可无论他贴得有多紧,听得多仔细,多久,叶禹尧的胸膛没有一点动静,平静地犹如他失去了血色的脸。

林寒离开了他的胸膛,脸色苍白如纸,接着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妈的……"

指节上传来的痛楚却让林寒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想哭,却又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喉头哽咽地很难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被咬了一口啊?怎么可能……更何况那是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他从悲痛中惊醒,那声音好像是从校门口传来的,他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了窗边。

几经寻找之后,他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名武警,他的右小腿被一个打断了双腿的活死人咬下了一大块肉,汩汩的血水染红了他的07式迷彩服,他手中的枪也因此走火了,子弹全都打到了天上。他的队友见状后连忙开枪打爆了那个活死人的头,把他拉到了队伍的后方,而他们的队伍也不断地向运输他们来的军卡后退。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学校附近已经聚集了上千个活死人,它们从大街小巷中涌出,再加上学校里一些刚刚被咬后变异的,数量在不停的增长,这些派来疏散群众的武警根本就招架不住。

林寒觉得,也许他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他是等不到武警的救援了,他们自身都难保,而现在,附近几乎所有的活死人,包括学校内的,都被他们的枪声吸引了过去,这不正是一个离开这里的好机会吗?

可是……

他又看了眼叶禹尧的尸体,显得犹豫不决。

他已经死了,你没必要陪他去死,而且他肯定不会希望这样,对吧?

林寒为自己的思考感到可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快的恢复冷静,是被现在的情况逼的,还是自己本就是个冷漠的人?他不清楚,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起码自己不会过于伤心,也不会因此做出蠢事。

走到门前,他本想就这么离开,却又不由自主地看了叶禹尧一眼。

对不起。

他在心里默念着,移开堵住门的桌椅,接着打开门走了出去。为了不让那些活死人发现叶禹尧的尸体,他在关上门的同时,又将它反锁上。

走廊里已经安静了许多,只剩下附近传来的微弱呻吟声,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活死人之后,才朝着楼梯口跑去。

林寒坐在车中,望着车外的一切,神情有些恍惚。今天这一天所发生的,他都感觉到非常的不真实。

在逃出教学楼之后,他便冲进了小树林,翻过了栏杆,随后马上抓住围墙的铁栏往上爬,小心翼翼地避过铁栏的尖刺,接着一跳而下,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这种事情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熟练的很。

好在,这附近没有什么活死人,在不远处还有一辆摔在地上的自行车,除了它旁边的一大摊血外,它的主人不知去向。林寒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这时,又有几个人跑了过来,大概是看到他翻了过去吧,他们也想这么做,可这几个倒霉蛋还没爬上去,就被后面赶来的活死人给抓住。惨叫声暴起,鲜血四溅,甚至有一些就溅在了他的脚边。

也许他晚一会儿,就会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事不宜迟,他连忙冲到自行车旁,拽起自行车骑了上去,飞快地踩着脚踏离开了这里。

他的家距离学校大概有半个城区的路程,平时坐公交道路通畅的话都要半个小时,为了安全起见,他走的还是小路,这样时间恐怕更久了。

一路上,他只遇到了几个落单的活死人,这些家伙好像一下子变得满城都是,但并没有见到大规模的活死人群,也许就像在校门口那样,被吸引到了别处吧。好在它们的动作比较缓慢,在还没抓住他的时候就让他跑得远远的,再加上自行车的声音很小,所以也没引起多少活死人的注意。当然,他也遇到不少被袭击和被活死人包围住的人,这些人都在向他求救,但他却从没有停下车,他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要骑他的自行车就行了。

不知道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腿酸痛无比,手臂发麻,呼吸很困难,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进到眼睛里的汗水很多次阻碍了他的视线。每踩一下,都似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但他不敢停下来,他如果停下来的话只会死。如果不是平常都有打球,说不定他早就眼前一黑,摔倒在了路旁。

终于,他回到了熟悉的小区前,用来拦车的栏杆早已被撞断,保安室的窗户上溅满了血。

他一口气冲过了大门,在快要到自家公寓楼时马上停下了自行车,撂下它不管直接朝楼梯口冲去,几个在附近游荡的活死人已经发现他了。

到了楼梯口前,他连忙摸向自己的上衣兜,为了防止钥匙在逃跑的过程中飞出去,他在教学楼的时候就将口袋撕开,把钥匙扔进来衣服内侧,可钥匙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身后,一时间居然掏不出来。

妈的……快点……

这钥匙似乎和他玩上了,似乎摸不到,好不容易摸到就要掏出来,却又被衣服里的线缠住了。

艹!

他都被气炸了,而那几个活死人也离他越来越近,它们的嚎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这时候也不管衣服会不会烂掉,他直接强行将钥匙扯了出来,接着**铁门的钥匙孔,打开了门,冲进去后将门反手一甩,门"嘭"的一声关了上去,他又踹了一脚确定有没有关紧,才不顾一切地倒在了地上,他已经累坏了。

没过多久,门后传来了活死人的拍打和呜咽声,但……管他呢?反正它们也进不来。

大概休息了有20多分钟,林寒都感觉有些睡意了,而那几个活死人也许是见到死活进不去,又或许是发现了新的猎物,渐渐离开了这里。林寒撑起了身体,虽说双腿还是酸痛得很,但起码有力气爬楼梯。

他的家在五楼,每上一级台阶,他的大腿就一阵刺痛,他开始痛恨自己家为什么要买的那么高。不过还好,楼道里并没有听见活死人的叫声,也许是整栋楼都没有人被感染,又也许是根本就没人在。

又过了十多分钟,他才爬上了五楼,到自己家门口时,他已是气喘吁吁。为了安全起见,他先是敲了敲门,接着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几分钟后,他都没有听到声音,接着他扶着门,将钥匙插入了钥匙孔中,想要扭开,右手却又迟迟没有动作。

他很害怕,他害怕里面空无一人,更害怕会面对已经变成活死人的父母。

可这不是迟早的吗?至少……至少他要弄清楚。

扭动钥匙,只听见"铿"的一声,锁被打开了,接着他推开了门。

屋内,电视机里正放着本地台的新闻,没有声音,大概是被摁了静音,怪不得之前听不到。而在他面前的,正是面容憔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的父母。

"儿子,你真的……回来了……"

这一刻,林寒觉得喉头哽塞无比,一些热热的东西从眼睛中涌了出来,怎么都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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