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虎沉坐在仿佛被喧嚣的海洋包围住的出租车里,根本预想不到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姐姐工作的商社距离这里还有数十公里,我们该怎样跨越这片海洋到姐姐那里去呢?

“陆君,你的姐姐一定没有事的。”王虎沉对我说,但我却无法从她的安慰中获得力量。

一直以来,我就像活在一个泡泡里,这个泡泡里充满了我对过去幸福生活的怀念,并且阻断了我和外界的接触,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生都活在这个泡泡里,哪怕只是伴随着过去的记忆成为无知觉的傀儡也无所谓。因为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然而这个环绕着我的泡泡终于遇上的巨大的压力,进入到濒临破碎的境地里。事实上,它从很久以前就即将破碎了吧,从我在超市遇上身边的女孩开始,或许那个泡泡就已经不堪重负了也说不定。

现在它终于要碎裂了。

那些过去的记忆也要随着泡泡的破裂一并消失,我将彻底失去留存在世间的理由。

“我……”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我想对王虎沉说些什么,但是说些什么呢?我还没有想好,我的大脑还在拒绝着工作,但我相信只要张开嘴自己就一定能够说出些什么。就在这时,比我此时能够听见的更加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救护车的警报声。

我趴在车窗上朝窗外看,一辆白色的救护车犹如渡过无边苦海一样,像什么高明的武者披荆斩棘但艰难无比的朝着前方一点点推进,它的车顶上蓝色的灯像陷入濒临疯狂的境地似的闪烁着。

但它的确在前进着。

在救护车前面的车开始尽其所能的避让,留出空位让它过来,不久这辆救护车就来到我们的车后。

救护车刺耳的警报声不断的响着,仿佛在朝我们做最后宣告似的,它在通过这警报声粗鲁的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再不为它让位,其后所将引起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而且是我们所无法承受的。我情不自禁的遮住耳朵。我看到坐在我们前面的司机变得焦头烂额。

我们该退到哪里去?

我们的前头是紧密到水泄不通的车辆组成的墙壁,连一点可供穿插的空位也没有,我们简直就像被钉子钉住固定在这里似的,没有一丝能够移动的余地,你要我们怎么做?要怎么做才好?

把你那烦人的警报声停下来吧!

但我们终于还是开始向前了,兴许是救护车的警报声终于起了作用,我们前面的墙壁松懈了不少,真的形成了一条可以勉强向前行驶的路。

我们是除了救护车以外唯一一辆在朝前开的车,司机焦急的在路边寻找着停车的位置但怎么也找不到,所以形成了理所应当的场景,我们像是在被救护车驱赶似的向前,我们充当了救护车的先锋或是盾牌,我们经过的地方所有车辆都自动被分到两边。

我们在朝姐姐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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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车资后我们慌慌张张的下车,这里离姐姐的商社依旧有着距离,但是我们的前方树立着巨大的禁止通行警示牌,穿着黄色制服和黑色制服的警察有的挥棒指挥交通,有的在连接警戒线。

“我们大概不过去了。”王虎沉说。

怎么能过不去呢?

这不是简直在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而且付诸努力本身就很愚蠢,简直就像在这样说不是吗?

我冲上去对一名警察说我得过去,得到新都去,不去不行,但他推搡着我把我推回去,连话也不同我说。

我该怎么办?

我要强硬的冲过去吗?

王虎沉担心的看着这样的我,但是很快情势有了变化,离我不远的许多警察身上的对讲机同一时间响起来,他们接了无线电然后同时疑惑的看着对方,终于有一个人到我面前来。

“跟我来。”她说。

我认得这个人,我在自首到警局去时受到的就是她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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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齐萱在距离爆炸地点不远的地方相见了,她看见我时罕见的露出了自责的神情。

“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件事情有很大的错处在我。”

齐萱向我解释是她做出的调查商社的决定招致这样的事态,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有什么人也在调查你的姐姐,你的姐姐在此之前的信息隐蔽都做的很好,但是我却毁了它。”齐萱说正是因为她调查姐姐的所在地时过于疏忽而让地址泄露,而泄露这份信息的人大概就是潜藏在齐家的内鬼。

我听不见齐萱对我说的话,我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声音:这是我的错,是我让齐萱调查姐姐在哪里,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产生这场爆炸,才会带走那么多人的生命,才会让姐姐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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