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人生有太多不值得,但唯独美食还是值得我高看一眼的,毕竟生在天朝这个民以食为天的国家,但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好吃就算是有毒也应当尝试一下。

毕竟生活的乐趣不多,而吃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如此想着,吃饭的时间自然就像开了加速一样飞逝流动。

-1S,-1S,最后终于结束。

肚子吃得滚瓜圆,好像十月怀胎,吃多了烤肉甚至打个饱嗝都是一股浓重的肉香味烤肉干料味。

“抱歉。”

虽然知道面前的女孩曾经是个男人……可我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失礼道了歉。

可白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嘻嘻笑了用筷子夹起烤架上最后一块烤得滋滋冒油花的牛舌,细细撒了干料和碎花生,伸手取了盘子里最后一片生菜夹着,然后用相当优雅利落的动作把那块烤肉塞进嘴里,细细嚼着,咽下,露出可爱的小猫似的满足表情。

“没事啦,”她说,“反正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根知底就不用那么矫情了——反正我又不是真妹子,怎么跟我这个一个寝室里住了三个月的兄弟还说这些?”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相当自然,我甚至能从她的动作和神态中模糊地看到那个熟悉的白梓的影子。

唔,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家伙突然变成了两个人,世界也由此分开——面前跟我说着话的是这个明眸善睐眨着一对水灵灵大眼睛的女孩,可背后却分明浮现出那个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脾气相当好的青年。

一边是白糖,一袭白裙犹如精灵般在这片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中跳舞;一边是白梓,微笑着看着我跟我打趣,还是熟悉的模样熟悉的语气。

可确实不是一个人了。

眼前的女孩身上仿佛带着一层模糊不定的重影,下一刻就要分离出来变成两个人,而同时具有了两个人特征的她在我眼中愈发古怪起来。

就好像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奇美拉,狮首羊身蛇尾,由不同物种拼接起来,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不知为何又感觉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从来都是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两个独立且不同的人呢?

烤肉吃多了脑子都糊涂起来了,大概是包厢里烟熏火燎实在是太过火热,就算是开了空调也依然抵挡不住那让人吃饱了撑得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再没有多想,掏出手机点开某支付APP,随口问了句“AA?”

可没想到白糖却突然就撅起了嘴,可爱地鼓起脸颊像是撒娇的模样:

“AA?什么AA,一开始来的时候不就说了这顿饭算是我对你的感谢……所以当然是我请啦,怎么可能还让你掏钱哦!”

她的表情像是在跟我开玩笑,可眼神中透出的光芒却分明告诉我如果我拒绝的话她八成会直接跟我翻脸。

那就只能苦笑着答应了。

可没想到即使是这样她也相当不满意,甚至对我丢来了一个白眼:

“看你那表情,请你吃一顿饭还跟我怎么对不起你似的——就不能高兴点吗?”

高兴点?

于是我皱巴巴地对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果然被嫌弃了:

“喂喂喂,我损你两句也不能用这种表情对我吧!好歹我现在可是位美丽动人青春活泼究极无敌的可爱美少女好么?!”

白糖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气咻咻地跳着脚,恨不得跳起来打我的膝盖。

可惜没有真动手,不然我倒是可以试一下伸手按着她的头,以她现在的小胳膊小腿八成挥舞半天可能也完全碰不到我。

没错,有一件相当可悲的事情——明明之前还是一米八五猛男的白梓在变成了白糖之后身高急剧缩水,甚至颇具反差萌地变成了身高才堪堪一米五的小女孩。

小女孩,我一只手就可以轻轻松松提溜起来的那种。

所以之前背她下楼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只是能感觉到背上的柔软……哦豁,好像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心情微妙起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那走吧?”

“好。”

终于结账离开了烤肉店。

说起来倒有种莫名其妙被富婆包养的感觉,可事实也同样如此——如果现在的白糖不算是富婆的话,恐怕找遍全中国也数不出来几个富婆了。

这么想着走在步行街上,耳边却又传来她的声音。

“嗷——吃饱喝足,感觉真好啊。”

身边的富婆伸了伸懒腰,依旧带着猫咪般的优雅高贵和慵懒,然后突然又转过头看向我,眯眯眼笑着问我:“怎么样,这顿饭吃得还满意吧?”

“……当然满意。”

让身价不知道多少的富婆亲自纾尊降贵陪我吃一顿烤肉,我又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可女孩眼中突然跳动起小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既然满意的话,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一下,想必看在今天这顿饭的份上你也当然会答应我吧?”

愕然,懵逼。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却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坑里。

等等……原来是这样么?

原来今天请我吃这顿饭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上钩答应她拜托给我的事情而不是感谢我?

wdnmd,wsm?

智商仿佛受到了侮辱——我突然感觉自己像只傻傻不知世事险恶的胖头鱼,岸上有人装了香饵来钓我我便耿直地直接一口咬了上去,甚至到最后被拉出了水面的时候还喜滋滋地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说了句真香。

浑不知被钓上来之后会遭受怎样痛苦的命运。

就真白给呗。

心情突兀复杂起来,但总归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站定,问:

“什么事情……多少说出来让我听听考虑一下吧?”

可没想到白糖竟然像流氓一样直接摇了摇头:

“不行,你得先答应我再告诉你是什么事情。”

“哦那我拒绝。”

女孩的表情终于焦急起来,略微跺了跺脚,终于咬着樱唇哼了一声:

“行吧……告诉你!”

“嗯。”我洗耳恭听。

可她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尴尬起来,嘴唇嗫嚅了半天才终于吐出蚊呐般细微的声音:

“就……就是我姐这两天说准备要带我出去旅游散散心,你也知道大概的情况,说实话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她突然抬头仰视着我,一双剪水明眸中突兀染上了几分悲伤和无奈的颜色。

“能帮……帮帮我么?”

她就这样请求着,可声音却一点一点低落下来,最后甚至已经低到了我只有努力集中精神侧耳倾听才能模糊听个大概的程度。

可终究还是听完了,也明白她的请求到底是什么了。

心绪发散,我缓缓思考着答应和不答应她的请求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并根据可能会带来的后果评估应当不应当去的利弊。

可不管如何想——似乎对我最有利的就是拒绝。

拒绝她的所有请求,就装作自己那时候有重要事情要办的样子,然后露出抱歉的表情含糊地把事情混过去。

理智告诉我应当如此做。

以我们两个现在如此的关系,但凡我做任何能够增添她好感度的事情都会让她还不稳定的新生人格雏形动摇起来,而动摇的结果我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扭曲,或者干脆彻头彻尾地依赖上我,变成对我有无比强烈执着念头的样子……通俗地讲就是病娇。

而这样的可能在我的判断中是正无穷大。

柔软的小动物想要生存下去,要不长出尖刺,要不长出翅膀。

而最理想的状态却是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或者让某个人成为足以为她遮挡所有黑暗和伤害的保护神。

我没有这样的资格,也从来不想这么做。

所以……

所以拒绝吧。

我想着,心头却不知为何像压了块沉重的石头般,想直截了当说出来拒绝的话,但就是说不出来。

因为女孩正抬着头看着我,那对湿漉漉的眸子带着委屈和祈求的神色,简直我见犹怜,配上那副看上去再可爱不过的相貌就更加让人无法抵挡了起来。

这样子我怎么能够冷血无情地直接拒绝啊!

这样的眼神……实在是太犯规了!

心头开始犹豫起来,可犹豫就已经代表了败北的到来——不得不承认,我心软了。

可并非是因为面前女孩委屈可怜的样子,而是因为藏匿在眼前这具女孩躯壳中那渺小而卑微的白梓的灵魂。

说起来或许有些可笑,但在这个讲求利益,一切唯物质至上的时代,能够单纯地为了朋友进行一些努力已经成为了一件艰难难以做到的事情。

可的确难说这样做是好是坏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又会让白糖对我产生什么样的误解和感情……但也许从我开始犹豫的那一瞬间起,其实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么?

“嗯。”

我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女孩笑容骤然如同花朵般绽放,又带着分明的感动,咬着嘴唇眼圈发红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谢……谢谢。”

她说。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谁让你是我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做的事情吧。”

对,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才不是看她仰着头向我祈求的样子太可爱我实在顶不住了。

绝对不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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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我的翅膀!(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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