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声音敢不敢再大一点？”

六耳痛苦地扶了扶额，这个刚上岸的小妖精，什么都不懂，简直就像人类中的孩子一样。

这么想着的六耳，忽略掉了自己现在的外形也不过是八岁的人类小孩这一事实。

其实六耳的真实年龄高得吓人。

不过，在他的大部分记忆里，有的只是朦胧的一片混沌。

仔细算算，从漫长的睡眠中醒来，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罢了。

“如果不伪装成人类，我们会吓到他们，之后就会被抓起来……尾巴，你的尾巴！”

六耳连忙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住了小安宁，两只眼睛戒备地扫视四周。

还好，吆喝与脚步声连绵不绝的市集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孩子。

“诶嘿嘿……”小安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我的化形还不是很熟练。”

六耳现在开始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自己方才没有悄悄顺走包子铺那香喷喷的白馒头，而是后悔昨天夜里的鲁莽行为。

如果不是为了吸收满月精华，他就不会在昨夜子时跑去空旷的海边，而如果不跑去海边，他就不会遇到这个一直粘着自己的坑货——

“我来自深海，是那里唯一的光亮。”

正盘腿打坐吸收着月华通体舒泰的六耳，被突然响起的糯米一样的声音吓得睁开了双眼。

“我叫小安宁，小猴子你呢？”

扎着两个羊角的小安宁，就这么突兀地闯入了六耳的视线。

六耳有些发懵，一时间忘了开口回答。

“金乌归巢晚霞落，东海神女绽光明。你可以叫我神女，也可以叫我女神。”

明明只是条小人鱼，下半身的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面对着故做一副高深模样的稚嫩小脸，六耳很礼貌地没有立刻发出嘲笑声。

“噗……哈哈哈！”

数秒后六耳指着小安宁笑弯了腰。

然后六耳就摊上事了。

噘起嘴的小安宁对六耳的嘲笑表示很生气，并且在自己想到合适的报复方法以前决定一直跟着六耳。

“咕噜噜……”

肚子发出了抗议声，不过不是六耳的。

小安宁可怜兮兮地看着六耳。

“……”

六耳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回了那家包子铺，给小安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乘着伙计抬起蒸笼的当儿，“埋伏”在一侧的六耳眼疾手快地抓起两个馒头，然后拉住小安宁的手就跑。

“又是你这孩子，怎地净做些缺德事！”

伙计往六耳跑路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呼，呼……”

在巷子里七转八拐，回头确认对方没有追来后，六耳才停下了脚步，大口地喘着粗气。

侧身看小安宁时，发现她正直勾勾地盯着六耳手里的馒头。

六耳犹豫了一会，将两个馒头全塞到了小安宁手里，说道：“这个叫馒头，特别好吃，你尝尝。”

在小安宁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后——

“哇哇哇哇哇！”

小安宁发出的惊叹声令六耳感到极大的满足。

“小猴子你不吃吗？”

小安宁眨巴着眼睛，

“我？我早就吃腻了。”

六耳一脸的不屑。

“那，你刚刚为什么咽口水啊？”

“……”

“喏。”小安宁将手中剩下的馒头掰成两半，眼睛弯成了月牙，“真是只笨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