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方慧绪的帮助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王虎沉正好从楼梯上下来，兴许是听见我进门的声音，她起初抱着兴奋的神情朝楼下探视着，紧接着眉目都皱了起来。
“好久不见。”方慧绪先朝王虎沉打了招呼。
“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王虎沉气哼哼的下了楼，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到厨房去倒了一大杯牛奶，咕吨咕吨的喝了起来，我和方慧绪就看着王虎沉叉着腰喝牛奶。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口渴吗？”王虎沉将小半杯牛奶喝进肚子里，此刻嘴也不擦，嘴边形成了一圈白色的奶渍，她用危险的眼神看着我和方慧绪。
“当然见过，只是没见过那么豪爽的方式。”方慧绪笑着说，“虽然小虎沉看上去小小的，却有着豪杰的胃口啊。”
是我的错觉吗？
只要牵扯上王虎沉，方慧绪的年龄就好像突然变小了一样。
我看着她们两个人，觉得这大概不是错觉，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呢？
这真是费思量的问题，而更大的问题是，尽管我身处这样的处境，居然还有余地思考这样无聊的事情，我自己又有什么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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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呆在家里的时候，不仅借由长达十二年的漫长回忆确定了自身的安全，使自己的情绪彻底平稳下来，还更加深切的知道了自己的无力。
我没有力量牵扯到姐姐告诉我的那些事情里去，姐姐说的是对的，我还没有长大，还不能算作大人，所以她才对我保持沉默，不仅隐瞒了真相，也不希望我去追究过去的事情。姐姐说我与齐家的关系其实只是昙花一现，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只知道是庞大的财阀家族，而齐萱在其中的地位好像非常高。
我只知道这些而已，姐姐说的力量我其实并不拥有，我能够进去那间办公室见到姐姐，只不过是因为齐萱给予我的，有限的帮助罢了。
结论是，我自身依旧像以前一样无能为力，不管是父母遇害的时候，还是学姐在铁轨上被火车撞成碎片，我都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结果是我一直都没有改变，而我明明知道这个事实，依然恬不知耻的想要找到自己可以改变的事物，想要回到过去改变既定的结局——明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简直就是臆想。
真正适合我的地方，该是具有完善养护设施的精神病院。
然后我又开始想，我真的是存在于现实当中吗？
姐姐真的对我说过话吗？
会不会一切都是围绕着我的孤独搞的鬼，让我相信那样的幻想是真实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何至于要幻想出这幅场景呢？何至于要幻想姐姐正在调查十二年前我们父母的真正死因——难道是我潜意识中也认为父母的死不自然吗？认为在这些年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所有悲哀的事情当中，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吗？
我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十二年积累的所有的怨恨与悲伤都一口气叹出来似的，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我要开始思考，思考怎样走出眼下的困境，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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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慧绪和王虎沉已经很要好的在一边聊天了。
“我看那家伙眼睛怎么红红的，不会是哭过了吧？”
“不是，只是陆君得了红眼病而已。”
“红，红眼病吗？”
“没错。”
“嗯……”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吗？”
“怎，怎么会？哈哈，别开玩笑了，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谁会不知道这个的吗？这简直就是常识，你不会是在侮辱我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
“总之就是那个吧，会让眼睛变红的病，要不要让他看看医生啊。”
“其实我们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像陆君的情况已经是病症晚期，情况非常危急，但是重症监护室已经被人占用，一般床位又久久不能批下来，只能让我们回来。”
“那，那怎么办？他们可是医生，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这不是医生的错……只是陆君的运气不好罢了。”
“运气不好，开什么玩笑？人命关天怎么能光光仰赖莫名其妙的运气！”
“你，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带陆君去更好的医院去，不止如此，我还有揭露市立医院的肮脏面貌，我敢肯定，这其中一定存在黑暗的交易！”
“……我骗你的。”
“……诶？”
“抱歉。”
“诶？”
“因为小虎沉的反应很有趣。”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