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于是直面死亡。

“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卡通皮套转头看了我一眼，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用水彩颜料画上去的眼睛，让我凉透心底。

会死的。

下车一定会死的！

这辆车是安璃的专属座驾，她在车上，或者车门上留下了什么，所以能保车内安全。但一旦下车，我一定会死无全尸。

这是那双水彩假眼睛告诉我的信息。

我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不忍看小男孩，只能收回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妇女。

她已经流血有一段时间了，喉咙已然发不出声音，脸上只有绝望，没有痛苦。

一个男人惊叫着从旁边跑来，他甚至没看路，就是单纯无意义地乱跑，逃命。断腿的妇女看到他的路线，垂死的她用力抱住自己的断腿，哪怕伤口被地上的沙子再度摩擦。

然后用力把自己无法控制的半边身体，给挪动了两步。原本跑过来会被绊倒的男子，只踩到了一滩浊血，没发生任何意外，他继续慌乱地寻找逃命的路。

我被这个动作刺红了眼。

即使只剩绝望，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让自己不要挡住别人的生路。

咯吱咯吱。

我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几乎快要咬碎，那是冲动和冷静最后的角力。

“我不管了，救！”

一晃神的功夫，我发现我已经在车门外边。仿佛是一瞬间大脑空白，身体自动冲出车子。

小腿微微打颤，但紧接着就被流动的热血所支配。我不知道吸血鬼是冷血生物还是温血，这一刻，心脏宛如几十万吨拉闸的压力水泵，把滚烫的血发配到全身各处。

甚至支配大脑。

皮套人就站在我和小孩子中间，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已经停下了脚步。但是我还有机会，只要我出其不意，全速冲到落点，哪怕摔一跤都无所谓，再抱起小孩子回到车上，这事儿就稳了。

我向前迈出一步，但脚步刚刚放下，皮套人的双手突然扭曲挥舞过来。它没有转身，面条般的手臂反转一百八十度，直接朝我胸口撞来。

我的后背被冷汗濡湿。

只要被碰到，无论碰到哪里，那儿就没了。

命也没了！

生死存亡之下，被满载水泵型心脏喷射到头部的热血再次支配大脑，我仿佛觉得脑海中出现了几个血字——

鲜血之袭。

背后涌出一股力量，血红色的蝙蝠翅膀膨胀扇出，收拢到身前变成一根血刺，与皮套人的面条手正面相对。

嗤！

鲜血幻化的蝙蝠翅膀刺穿了皮套人的双手，甚至通过手臂刺穿它的身体。就像真的充气品被扎了个洞一样，皮套人瞬间干瘪，还发出一阵漏气的声音。

短短两秒不到就变成了普通的被扎烂的皮套。

翅膀消失，我全身涌上一股疲惫感，但我兴奋不已。

好强，原来我多少是有点战斗能力的！

“来来来，小弟弟快起来，快跟哥哥……跟姐姐走。”

一个皮套人被我解决，我赶紧去拉地上的小男孩。但小男孩真的彻底吓坏了，呆呆地趴在地上，看着他妈妈的方向哭个不停。

“妈妈，呜，妈妈……”

“别喊了，快走呀，等下又来一个怎么办，”我急得快哭了，“求求你快起来吧，别喊妈了，我喊你妈行不。”

我实在不忍告诉他，那个妇女已经没救了。断腿流了那么多血，还在伤口处造成二次挫伤。

就算我不是医生，生物学得也一般，看到这种情况也知道多半没救。

“呜呜呜，不要，我要妈妈。”

小男孩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年纪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倒在地上不动，他只是单纯被吓坏了。我一着急，手伸进兜里，乱摸一阵，似乎摸到个什么硬硬的东西。

这东西有用吗？算了不管有没有用，试试再说。

“别哭了，哥，不，姐姐给你吃糖糖。”

小男孩看着我手上的真滋味巧克力棒棒糖，哭泣声渐渐变小。

十秒钟后，我拉着吃棒棒糖的小男孩跑回车上，几个皮套人就在车外，狞笑着地看了我们还一会儿，才无奈离开。

“乖乖坐在后边，睡一觉也没事，还有几个棒棒糖都给你，”我把小男孩放到后座上，自己坐到前面，好看外边的情况，“不要哭嗷，听姐姐的话有糖吃嗷。”

小男孩果然没哭，努力地擦干净眼泪。

我摇了摇头，苦笑不已。明明是买“走人情”的东西时顺手买了几个，为什么六块钱买了六个的东西，比八十块钱一小包的“走人情”更好用。

这都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