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尴尬的打招呼。

我看着俞晓那尴尬爆了的表情莫名其妙感觉到心情微妙地开心了起来,但再说什么就算了,只是下意识挪开了目光不敢去看他的脸。

歉疚。

心里还是多少对他有些歉疚的——因为在咖啡店里那太过绝情的态度。

他本来就是我变成女孩子之后为数不多还能够相信的人,可却被我那时候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行为伤害,几乎彻底跟我斩断了所有关系。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还真是个傻丶逼。

人心就真的好像小时候在老妈那里听到过的故事一样像屋外的篱笆,周围人带来的伤害就像钉子,一点点楔进去,就算后来做再大的补救想要补偿那些伤害,可就算把钉子**却依旧会留下狰狞的伤口。

可现在的俞晓……他心里的钉子到底有没有被**我还不清楚。

所以,只能胆怯地不敢面对他,只是缩在病床上把虚弱的身体蜷缩起来,脸偏转向一边。

是,我还在逃避。

可巧巧姐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谢谢你来看糖糖……请问怎么称呼?”

轻轻的脚步声靠近,然后是花篮果篮被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紧接着耳边骤然响起不知为何略带着沙哑的男声:

“我是白糖的同学,叫我俞晓就可以了。”

“俞晓……”巧巧姐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就是你发现了糖糖高烧然后带她进医院的?”

“嗯,但倒也不能说是我的功劳,毕竟是白糖同学向我求救我才知道的,送她过来的也是她的房东不是我。”

“唔……总之谢谢了。”

“应该的,不客气。”

客气而疏离的对话,两个人明明是身处在同一间病房里,可给我的感觉却好像是隔着山海。

只是在俞晓吐出我名字的时候心头微微颤了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萦绕,是莫名的紧张和忐忑。

可还是没有办法把视线挪过去看他,只是想想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的失望的表情心头就涌起难以言喻快把我淹没的愧疚。

痛苦。

我抓紧了被子,可手指仍然提不起力气,只能放任自己像摊烂泥一样在床上躺着。

可耳边突然再次响起巧巧姐的声音。

“这……我还有点事情没办,糖糖,你好好休息吧,你同学来看你你们两个聊聊吧,姐姐就去处理事情了。”

……哈?

瞬间懵逼,被巧巧姐干净利落果断给卖了的我彻底陷入了痴呆的状态,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巧巧姐卫衣的下摆不想让她离开,可她那明显比我有力量的手却探了过来,缓慢而不可阻止地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等等等等啊喂!我可是你从小玩到大的老弟!姐姐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不合适吧?!

还能再友好的玩耍吗?

可似乎是不能了,因为她已经完全掰开了我的手,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微妙的笑容,伸手在我头顶轻轻摸了摸:

“乖,我一会儿就回来,不会用多长时间的,你就好好休息吧,正好你同学也在这儿,有什么事情让他来帮帮你应该也是没事的吧?”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转过头,斜睨着俞晓问:“对吧?”

俞晓的表情瞬间像便秘了一样起来,但也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叹气:

“好的。”

“那就好,”巧巧姐抓起放在病床床头柜的坤包,“那你们两个先聊着吧,我去去就来。”

然后她一甩长发提起包,站起来雷厉风行地走出了病房,只在我和俞晓视野中留下了背影。

“咔嗒——”

哦豁,她老人家还好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敬业啊!

作为青梅竹马就算不对我多好可也不能坑自己的老弟坑成这样吧!

可不管我现在在心里再怎么吐槽都没用了,巧巧姐已经离开,病房中瞬间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相顾无言应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不,应该也不算是……毕竟我们两个人现在就连彼此的脸都不敢看。

空气沉寂,鼻端是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今天的天气相当好,明媚的太阳从窗外透进来笼罩了整个病房,朦朦胧胧的,一切看不分明。

胸前那两坨让我心情复杂的软肉压迫着胸腔,依然是不习惯的感受,这也让我再次确信自己曾经那副男性的身体早就离我而去,而以后的我就只能用这副软妹子的身体度过一生了。

我从变成女孩子以来,第一次开始真正冷静地思考我变成女孩子之后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会慢慢适应吧?

几乎是肯定的,一定会在周围人对我的认知和慢慢的习惯中彻底适应现在这具属于女孩子的身体,最后在某个时刻彻底完成灵魂和性别认知从男到女的彻底蜕变。

是好是坏我不清楚,或许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非好即坏的事情,更多的都是好与坏螺旋上升混合的灰色。

然后呢?

我会像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在雌性激素以及多巴胺等一系列身体激素的影响中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然后恋爱嫁人结婚生子,最后又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样慢慢老去么?

就像……老妈一样?

我不清楚老妈的情况,但现在她的生活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幸福了——有爱她的老爹还有我,家庭条件优渥所以可以享受到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享受不到的幸福。

可那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么?

还是说我依然会像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一样,维持着所谓的可笑的男性尊严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或者说干脆保持着原来的性取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在掰弯人不倦的道路上愈行愈远?

立足在现在,向未来望去,能看到的却只有一片覆满了天地的迷雾。

未来不定,道路迷茫。

内心不知为何猛地一颤,我转头看向就在身旁仿佛触手可及的俞晓。

他也看着我。

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下来了,就像《青之驱魔师》中那句著名的台词——

“停滞吧时间,只因你较何者……皆为瑰丽!”

一切寂静,在死寂中仿佛像照片般封锁,我们沉默着看着对方,感情在胸腔酝酿,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终究是要说什么来打破现在这尴尬的气氛的。

我想着,咬着嘴唇思考,终于试探着,轻声说:

“对不起。”×2

诶?!

是同样的话,几乎重合在一起,每个字都巧妙地重叠,简直默契到了让人无语的程度。

等等……我说对不起是应该的,可为什么俞晓也要说“对不起”呢?他又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如此疑惑着,脸颊微红地抬头看向俞晓,可没想到他脸上居然带着与我相同的疑惑表情。

“为什么道歉?”×2

再次莫名奇妙地说出了同样的话。

有些微妙的心虚,脸上渐渐发烫起来,我下意识挪开目光,抢在俞晓说话前“咳咳”清了清嗓子,低声问:

“为……为什么向我道歉,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来的,你不用向我道歉啊。”

可俞晓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在咖啡店我说的绝情的话,恐怕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吧?所以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也有我的一份锅,所以道歉也是应该的。”

“可咖啡店里是我先对你说那种话的,是我有错在先的。”

“不,不管是谁有错在先都不能否定我们两个人都有错这个事实——你向我道歉是因为你有错在先,我向你道歉是因为当时的我没有体谅过那时候的你的心情,结果说了那么绝情的话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我的不对。”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平静:“所以,不要说什么道不道歉的事情了,既然都有错,那么就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那声音如黄钟大吕在耳边炸响。

都有错,而既然有错就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既然他都说出了这种话,那我还有什么再否定下去的必要了呢?

只能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然后重新把目光转向面前苍白的一床被子上。

被否定了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靠发发呆来消耗时间……可耳边却突然传来俞晓的声音:

“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吧,”我轻声回答,“应该是好了不少,退烧没退烧没量体温也不知道,不过比之前舒服多了,大概是退烧了,就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

“嗯,没力气抬不起胳膊,感觉跟个废人一样只能躺在这里。”

“哦。”

空洞无味无聊至极的对话,像白水一样乏味。

可是没有办法,我和他之间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

于是空气再次沉寂起来。

已经没有以前相处的氛围了,以前几个人嘻嘻哈哈在寝室里聊天能从宇宙诞生大爆炸聊到班里哪个女生今天又跟男朋友闹小脾气了,现在面对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变了。

在我们两个之间,有种微妙的东西变了……说不清楚,好像只是某种氛围,可缺了这种氛围之后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大马金刀地狂侃吹牛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很可能回不去了。

“想过以后得生活么?”俞晓突然问,“未来的你要怎么样生活?”

叹了口气。

生硬地起了个新话题,却偏偏还是触及到了不能被触及的领域。

俞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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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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