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个喷香软玉的小人儿,楚纣这午觉是睡得那叫一个痛快,虽然滚滚当抱枕也不错,但是它太胖了,也不如白幼薇这般身上有着股奶香甜味。
补完觉后,自然就是坐马车回去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车夫也找不着,楚纣只好自己上阵,跟着官道上的车轴子印一路前行。
“幼薇,现在白天,估计传送阵会很堵,知道别的路吗?”楚纣牵着缰绳,无聊得眼睛都眯成了死鱼眼,反正这路上人少,也不怕撞上谁。
“知道的,过了郡界后向西行,一直行到大运河处顺眼而上,那是枯寒剑冢治下的郡,有着门派传送大阵,虽然不能直接回洛阳,但也能省不少时间。”被迫坐在楚纣大腿上的小丫头说道,上古纪年结束后,她就很少来常世了,会那么清楚也仅仅是因为大秦一统后,这山川地理就没怎么变。
偶尔新修的运河、道路也很容易记住。
“什么?枯寒剑冢?”楚纣摸了摸脑袋,淡定说道:“咱们还是排队等这些小的传送阵吧,等得累了也能在马车里再补一补觉,挺好的。”
一听到补觉,可怜的小丫头便沉默了,不过她对楚纣方才的反应有些好奇:“为何不走剑冢那边?”
“欠揍的多,怪人也多。”楚纣不堪回想。
白幼薇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怪人?剑冢创派时间已有数百年,虽不算至强,但是门派剑法却很有独特风格,也算正统大派,怎么会有怪人?”
强与不强没有永恒的说法,随着时代变迁,人才辈出,以前的强也会逐渐衰微,白幼薇更看重的是所修所学有没有自己的特点。
楚纣没有回答,白幼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那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爱走哪里就走哪里好了,反正这家伙都会找各种借口抱自己的。
马车走出东海落那破落地后,官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抵都是来往商货的运输马车,偶尔也会碰到一些达官小贵族的车驾。
“那临南城为何没有县令?”白幼薇不动声色地问道。
“被乌烟瘴气的氛围逼跑了,不过也不能算逼吧,老人虽说那年轻县令人不错,但是衙门内是不受白雾影响的,连老人都呆得下去,一个年轻人倒跑了?”楚纣冷笑,他的思考很难被旁人左右,不会因为那个不错的老人对县令美言了几句,就对他有好印象。
白幼薇听出了楚纣语气中的抱怨与不满,没附和他来议论那未曾谋面的县令。她虽对临南城的近况不了解,但仅凭楚纣偶尔提及的三言两语,也猜出了个大概。
“当然,”楚纣耸耸肩,“多半也是与朝中的党争有关吧,老姐难咯,等下我回去问问东海落是谁管的,我去他家拜个早年,提前祝他清明节快乐。”
“何为清明节?”白幼薇下意识地歪了歪脑袋,甚是不解。
看看!楚纣早就注意到她即便有着暝蚀的老成意识,但一不留神就会做出些呆萌的动作。
不过他装作没看到,只是在心里偷着乐。
“我随口说的,反正就是跟寒食节扫墓祭祖一样的节日。”
“哦。”白幼薇点点头,心中不免对他有几分诧异。
这段时日她在长天城代为管理,偶尔白起也会过来串串门,叫点小兵过来帮忙重建。听白起提及楚纣,白幼薇大概对他的了解就是不理政事,无心皇权,平日里虽和白起一同散漫度日,但真要做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
现在看他不理朝中事务却还能联想到事情的大致脉络,白幼薇有些怀疑他平时是在装糊涂。
白幼薇决定将一些见闻告知他:“在来临南城之前,我还顺道去了帝都,祖龙阁试炼后,仍旧有一大批门派中人留在洛阳,没有离去,甚至还有些门派派人聚向洛阳。”
“嚯!”楚纣挑眉,东海落这边消息闭塞,除了偶尔到识海里的剑阁看别人骂架,基本很难知道外界的动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看来有些人真的要撕破脸皮了,知道兵权拼不过我姐,就想着从门派那里搞些人手了。”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若论兵权,七成以上都是站皇脉的,拼这个是不可能拼得过的,但那些人也知道这些兵权不会乱动,他们戍边守险关,赶回洛阳也需要行军时间,而且路上也没有大型传送阵。
再加上前段时间祖龙阁试炼,不论各地的门派,甚至连异族人都来了,鱼龙混杂,他们能掩人耳目的最好时机就是试炼前后的这段时间。
只可惜这些小动作都被常世中畅行无阻的白幼薇给撞破了,即便她真没看出来,洛阳中遍布了赵语嫣的影卫,又怎么会全然不知?
对统兵治军、玩弄权术不怎么擅长,也不感兴趣的白幼薇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感觉老姐是想先由着他们作死一会儿,然后等着一网打尽啊!可这事说来轻巧,有胆子造反的,多半是自持功高的老臣,这些老狗的力量也不能小瞧。”
这些人积蓄的力量散布各处,东海落就是一个例子,消息一直被压着没送上去。真要斩尽杀绝,某种意义上也是伤筋动骨,而且一不小心就容易翻车。
可现在伤筋动骨、流血洗牌,总比到以后天魔进犯时被人窝里捅刀子好。
此时已经深秋,再过不久,说不定洛阳今年的第一场雪将会悄然而至。
马车途径一条大江,沧浪奔腾的景象令人心潮涌动,感怀万千。
“不尽长江滚滚来啊......”
楚纣闷骚地慨叹了句,在车厢里恰着柠檬的滚滚爬过来。
“滚滚来?主人你找我呀!”
悲怆深沉的氛围霎时间全被这小东西给搅得荡然无存。
“去去去,一边呆着吃柠檬去。”楚纣没好气地提起滚滚的后颈皮,丢回车厢里,这黑白小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委屈地缩在角落,继续啃柠檬。
有白幼薇这幼女在场的话,楚纣本应很爱扯皮逗她玩的来着,可这一路上他都沉默无言,似在考虑洛阳的事情。
事实证明,这小传送阵真的极其不方便,明明去东海落时彻夜疾驰,幸运地连过几个传送阵后,就直接到站,可这趟归途,竟花去了两天的时间。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沿途的一些郡县都起了夜禁,晚上禁止出行。楚纣不想打草惊蛇,故没有大闹特闹,只能选择找个客栈休息一晚,等清晨城门一开再出去。
远远地站在洛阳城门外,楚纣看着城门处忽而放严的关卡。
“看来有的人真的想大闹一番了。”他重重地吐了口气。
“嗯。”站在他旁边的白幼薇轻轻点头,低语道:“连关卡处检查的官兵都分了势力。”
目光所及,检查过往通行的官兵们竟产生了分歧,这在楚纣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喂!你直接通过,进城吧。”一个官兵对挑担子的农夫说道。
“那怎么行,我等尚未检查,岂可疏忽大意,直接放人过去?”穿着同样兵甲的另一官兵叫手下截住那农夫,有意和刚刚放行的那人唱反调。
“怎么回事,洛阳是帝都,护城队虽位阶不如帝宫禁卫军,但还不至于被一群大臣渗透了才对。”楚纣摸不着头脑。
帝都护城队也算是赵语嫣的亲卫队之一才对,不可能有这种分歧矛盾发生的,而且看起来现在的护城队根本就是同时存在两拨势力。
他不清楚自己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去,万一自己的什么行为影响了赵语嫣的算计,那自己的这黑锅就大了。
“臭小子,回来了?”一道成熟的女声从后面传来,旋即,楚纣才转过头去,就被来者捏住了脸颊。
“白、白起姐,你这是做啥?快撒手。”
白起身披灰色斗篷,兜帽套在头上,盖住了半边脸,高跟钢靴上沾着泥沙,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这是刚从长城回来?”楚纣没有想到会在城门口碰见她,按理说白起的休假期已经结束了才对,也没到回京汇报军务的时候,没理由会出现在这里的。
“嗯,具体情况等下再说,先去我白府相谈,你这小子可真行,一个人在外头溜达了那么久。”说着,白起换了个方向,朝洛阳另一处大门——东门走去,楚纣连忙跟在身后。
东门的卫队是白起信得过的人,检关的人象征性地盘问了她两句后,就直接放行了,无视了跟在白起身后的楚纣和白幼薇,而后继续盘问后面的入城者。
“现在洛阳的形势很严峻吗?为何如此大的阵仗?”跟在后头的楚纣轻声问道,他已经让滚滚缩小些,塞进怀里,免得这小家伙太引人注目。
“严峻倒不是很严峻,其实我也是刚回来,只是觉得谨慎点好。”白起摘下兜帽,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进入到白府的地界后,基本上不用太警惕了,周围的暗哨基本也都是白府的人。
“那你别弄得我也跟着紧张兮兮的呀......”楚纣无语,方才看白起那么谨慎,他还真以为洛阳已经大变天了,处处弓在弦上。
他无奈地把滚滚取出来,放在白幼薇的小脑袋上,小丫头抿了抿嘴,闷闷地把食铁兽拿下来,放在地上。滚滚虽有着几分泼皮,但它清楚这个小姑娘身上有着大妖的气息,一点都不敢造肆。
大街上的繁华热闹不减,一切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丝毫风雨欲来城欲摧,甚至还能听到商家做生意不顺的抱怨。
“伙计,我跟你说最近真是晦气死了,上次一辆空马车跑到我那驿站来补粮草,我还纳闷怎么没车夫牵缰绳,结果上车后发现车里死人了,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