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嬴佩芷的提醒,再加上楚纣本就留了心眼,从地上伸出的鬼手根本毫无作用。

苗人心中惊愕不已,他对楚纣的了解止步于同伴提到过的“祖龙阁试炼”、“大出风头”、“骨铠样式的灵铠”等寥寥几笔的描述上,但可以肯定的是,会去参加试炼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六阶以下的,偶尔出现六阶的也是少数,因为过了五阶升六阶的天堑,只要有内部阁员引荐一下,再面谈一番就能入阁,没必要再去等试炼。

他认定楚纣的实力不应该会有如此气势,心下判断应该是那战技功法的强势。

“老夫游历江湖七十余载,识遍各大派武学术法,但这招式却闻所未闻,竖子快说你师从何处!”

苗人萌生退意,卢夫人是他精心培育的厉鬼。苗人在卢夫人活着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便看上了她,正巧她还是卢府主人的妻子,苗人便花钱找一个牛郎去勾引她与她偷-情,毁她良妇的清誉,久久未能从她这里获得虎符线索后,苗人气急攻心,干脆把卢夫人通奸的事情抖露出来,让她成为全程被唾弃的对象,丈夫敌视,情郎离去,在众叛亲离的怨恨中被淹死。

而后,一只品质上佳的厉鬼便成了,生前为她种下怨蛊,再加上东海落这边天然而成的浓郁阴气,卢夫人被淹死后就成为了苗人控制下的厉鬼。

就是这么一只精心培育成的鬼宠,竟然被这个气象未成的小子给打退了!境界未成,招式都能有如此威力!

苗人虽求富贵,但也惜命。

“怎么就怂了呀,刚刚看我是个软柿子不是挺好捏的么?”

楚纣冷笑,但也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没了诸多限制打得固然爽快,他最擅长的是二哈拆家式打法,可方才那张“血染长平人鬼泣”也算是白起的杀招了,一下子便耗去不少灵力。

而且白起身上血债无数,其招式竟也染上一股嗜杀的戾气,楚纣的意志先是经历完虎符的百年仇怨冲刷,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意识如沧海中的孤舟般摇曳。

卢夫人已经重新爬了起来,卢府中潜藏起来的小鬼发出几声惨叫,化为一缕缕黑烟飘入卢夫人的嘴里,修补她的伤势。

目睹了这一幕的楚纣捏了捏袖口中的虎符。要用这虎符召唤鬼军吗?卢夫人不愧为这苗人引以为傲的东西,如果是在别的环境下单挑的话,卢夫人的实力还没到令他追尘莫及的地步,而且她没有脑子,单凭这点楚纣就有信心弄死她。

可这卢府、这东海落给予她的提升有点大。

虎符还是先留一手,说不定这苗人还有底牌未出,现在的情况下,这喵喵符就是他最大的底牌了。

楚纣也不是没有想过用祖龙阁发求救信号,但是他发现原先在东海落这边游迹的另一个阁员标记不见了,离这边最近的其他阁员估计赶过来时黄花菜都谢了。

“不用担心,白纣你对上那苗人有信心吗?没有把握都交给我处理就好。”不知为何,嬴佩芷的话让楚纣有种老妈锻炼小孩的错觉,这人不会是真把师姐身份玩起来了吧?

“我看他不爽,这个苗人我是揍定了,那个女鬼交给师姐你行不行?”在不爽就揍这上面,楚纣还是很有原则的。

“可以,你自己小心。”交代完后,嬴佩芷的目标转向卢夫人,虽手中只有一根银色发髻,却犹如提着一口利剑。

“白纣?”苗人拧眉思索,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还是想到了什么,“白姓,杀气极重的战技,莫非是京城白家的白起?她明明不曾收过徒弟的!”

“两只烧鸡换来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楚纣不敢再用「血染长平人鬼泣」,免得灵力被榨干,但只要对方还是人族,那么天魔的压制总归是少不了的。

“真是没想到天魔的特性竟然被我用来对付人族,呵!”天魔鬼爪的威压释放到最大,滚滚也蹦出来嗷嗷地冲上去助阵,楚纣提刀欺身压制苗人,每挥一刀,炸起碎石飞溅,破落的卢家府邸正快速地朝废墟发展。

“心有猛虎,嗷嗷待哺!”滚滚以食铁兽族对邪崇的克制,凡遇到挡路的邪崇都是一口咬下去,利齿所及,邪崇的身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而后化作尘土。

“这是天魔的气息!你怎么可能驾驭得了天魔的功法招式?!”若说碰上世家传人还说得过去,但人族怎么可能习得天魔的路数,凡是接触天魔的人非疯即癫,就连卢府偷卖出去的染有天魔气息的古器,苗人都不敢接触太久。

心惊归心惊,苗人在躲避那只黑白熊的穷追猛打时,也不时甩动袖子,借着漆黑夜色,一只只小虫子悄无声息地飞出去,滚滚变大后的皮毛硬如钢铁,竟也令它感受到了一丝痛感,短小的手爪挠着身体。

“虫子烧掉便是。”楚纣将冰骸送入天魔鬼爪中,沐浴完炙热岩浆的巫玄冰刃没有与火焰相互侵蚀,反而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卷着烈焰的冰刃一划,带起一层热浪汹涌的火幕,毒虫烧焦后掉落在地,恶臭扑鼻,虫尸旁的泥土竟泛起黑色。

“啧!”苗人下血本了,他打了个响指,正与嬴佩芷纠缠的几只厉鬼身体胀大后轰然炸开,里面竟跑出一只只肥大的蟞虫!

眼见着黑色的大虫子朝楚纣冲去,嬴佩芷的脚尖勾起一块小石子踢到空中,运力将其如下棋落子般镇在尸蟞之间,竟隐隐成了一个小阵法,困住了三四只尸蟞,但仍旧有几只没拦住冲了出去。

“纣,那几只是尸蟞王,别碰!”

“好!”卷着火浪的剑气在话音声中飞梭劈向那四只尸蟞王,可竟然伤不到它们!

“没用的,别费力气了!这几只蛊蟞是本蛊尊人的大成之作,它们甚至可以说是鬼蟞!蛊食过的恶鬼比你这辈子上过的女人还多!”蛊尊人狂笑不止,从怀中取出一短魔笛吹了起来,鬼蟞的速度和进攻欲望更强了!

楚纣神色怪异,不要脸道:“你跟一个处男比这方面有意思吗?”

不能碰那四只虫子,得保持距离!这鬼蟞就死后的汁液都如此麻烦,天知道它们攻击起来会不会有什么暗毒险招?

“反正不知道虫子的针对方法,那就先弄死你好了!”

楚纣将目标锁定在苗人身上,追着起穷追猛打,为的便是想要在虫子追上前杀死他。可苗人也不傻,一边退一边使出不知名的掌法,每一掌都迸出浓郁毒雾,一旁的枯树枝触之便化为脓水,弄得楚纣一时间不敢接近。

而这两掌下来,楚纣便被后面的虫子追上了不少,他仍旧没有把念头放在那几只尸蟞身上,在客栈房间里砸死的那只尚且把他的灵铠的腐蚀了,现在这四只刀枪不入的尸蟞岂不是更猛?

他注意到那弥漫开来的毒雾碰到院落中的火焰后发生了小小的爆炸,便心生一计,再度逼近那神色狰狞的苗人。

显然,他的最大依仗便是各种毒虫毒功和驭鬼术,在硬碰硬的对拼上稍显不足,而且他炼的一只厉鬼现在还被嬴佩芷压着打,根本帮不上他这里。

“吃掌!”他决定走一步险棋,卖个破腚先让那疯狗般的小子近身,再打出一记五蕴绝毒掌。

而楚纣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毒雾散开的瞬间,他鬼魅般折身后撤两步,用天魔鬼爪帮冰骸浸染烈焰的同时,甩出一道扑腾着火浪的凛冽剑气,淹没在毒雾中。

轰——

毒雾在苗人的身前被引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吐了一口闷血,他不敢迟疑,连忙拖着伤体躲闪,慢慢朝自己那几只尸蟞靠近,想以此喝退楚纣,他已经看出了楚纣在忌惮他的尸蟞,这是他的突破点。

“方如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

战局的另一边,嬴佩芷战斗中偶尔踢起的几块碎石在此刻画地成一个小棋阵,内里乾坤斗转,星罗棋布,绞杀那厉鬼卢夫人如碾蝼蚁,更让驭鬼苗人大惊失色的是,这卢府中的煞气怨气正以可怕的速度消减。

与自己的厉鬼心有感应的苗人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嬴佩芷这个女人每次都故意把卢夫人打到濒临溃散的地步,让她大肆吸收卢府中的煞气修补恢复,而后再将卢夫人打成重伤,不断重复,仅此一举,竟然将他经年累月布置在卢府的中邪崇尽数破掉!

他和楚纣还没分出个高低,嬴佩芷就已经将最关键的棋眼用一子填上,稳压胜局。

东西没了还可再寻,命没了可就万事皆空了啊!

“当心了!以后可别被我寻到你们虚弱时!”苗人忌惮地看了楚纣和嬴佩芷一眼,啐了一口血痰,飞身离去,楚纣怎甘心,他还想追,只是那几只鬼蟞扑腾这翅膀冲上来挡住了他的路

“穷寇莫追,我们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藏别的虫子。”嬴佩芷出现在楚纣身后,玉臂从后面换过楚纣的腰,将他带离原地,刚离地的瞬间,那四只鬼蟞便自爆。

黑色脓水般的血液漫天飞溅,刺鼻毒臭刺鼻难闻,犹如在酸笋坛子中腌入味了的百年老尸,似乎还有几道怨魂从虫身中升起,在痛苦的尖叫声中化作黑烟散去。

一切看起来结束了,但始作俑者却远遁别处,不论如何,这卢府的事情看起来是要告一段落了。

“师姐,你没事吧!”一道姗姗来迟的声音从卢府大门处传来,元亮他们赶了过来,恰好看到嬴佩芷抱着楚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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