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里……不对劲。
琳和林德伯格都是。
琳没有说船长室的事情，林德伯格脸上也没有绝望，只是覆盖了一层阴翳和淡淡地哀伤。
一种奇怪的气氛忽然降临了这里。
这种气氛虽然被沉浸在无声之中，却有无数杂乱的东西充斥了这里。
我称之为，思维的乱战。
“你真的是个混蛋。”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这宁静，对林德伯格说道，“为了复仇，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吗。”
我能看见林德伯格的脸庞忽然僵住了。琳也像是忽然看见什么怪物一样扭过头一脸惊悚地看着我。
因为——我抓住了脑海中稍纵即逝地那一抹灵光。
林德伯格不能说，因为他不知道琳清不清除。
琳不能说，因为她不清楚需不需要让林德伯格知晓自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
沉默因为我的话语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充满攻击性的思维在隔空碰撞着，和无形的敌人战斗、交锋，试图在。
“那不重要。”林德伯格喃喃地说道，“那不重要。”
“你要他们陪葬吗。”
林德伯格很自然地说道：“这是代价。”
他艰难地抬起手，像是不明白我的想法一样对我说道：“我是复仇的人呢，如果可以达成我的目标，那么这中间要经过什么手段也无所谓，更何况坑害我的人也是投机倒把的家伙，那么为了这一个以后可能存在的也许会破坏整个环境的人，破坏掉现在的他，未尝不是一种正义呢。”
琳平静地看着他，眼中似乎充满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她轻轻开口说道：“但是你会毁掉更多的未来哟。”
“你要毁掉一颗星球和一船的人只是……为了另一个毁灭的可能性。”我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出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指的不是我自己的，而是琳看我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我翻译过来就是。
“你这个草履虫一般的思维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种超越物种水平的推理啊。”
……暂时忽略掉吧，要不然我感觉我的思路都要被这种眼神给打断了。
“你收买了船长，因为他需要一大笔钱养活他退休后的家庭。”我进入了一种相当奇怪的状态，好像是之前的勇气和智慧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一样。
“你的要求是……让这艘船去撞那颗边陲的星球。”
哪个星球最开始应该是作为逃生的地点，但接下来却很有可能变成烈焰的地狱……不，甚至很可能连地狱都不如。
这艘飞船的引擎如果爆炸，我相信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等着我们。
“你和其他的人产生了争吵，或者说是更加激烈的事情，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他对你起了杀心，所以在某次事件中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林德伯格微微抬了抬手打断了我的话，说道：“下面我来说吧。”
哎？
我看向了琳，却发现她对着我点了点头。
林德伯格也看见了，所以他喝了口水，然后说道：“首先，我已经不是伊斯特的股东了，我的股份被某个人以不正当的方式夺了过去。”
他颤巍巍地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就像是琳之前那样的动作傲慢地说道：“其二，我是老股东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第三，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现在你们说什么的就算是能说服我也没有任何作用了——飞船的速度已经进入轨道，并且无法修正。”
说完这三点，林德伯格放下了手，微微闭上了眼睛，说道：“你们为了出气的话，可以拔下我轮椅的供能装置，我会非常非常痛苦、而且丑态百出地死去。”
“动手吧。”
完全变成了滚刀肉的样子。
任人宰割，因为已经做完了所有可以做的事情，所以生死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正当我为难地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林德伯格时，琳高昂的声音却骤然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
“第四！”琳举起手恶狠狠地说道，“如果飞船在轨道之前被炸成碎片，那么碎片就会变成太空垃圾飘散在星球轨道上！”
林德伯格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后马上又闭上了。
“我不在乎。”
然后闭口不言。
“林——玖！”琳转过头紧紧地盯着我，眼中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辉，那是一种可以被称作是“希望”的东西，是只存在于绝境的长夜中燃起的火堆——微小，然而屹立不倒。
“动起来动起来！”她抓住我的手，然后一把把我扯出了门外，“我们去控制室，干我们能做到的事情——”
“拯救他们吧！”
联系到她刚才所说的事情，我吃惊地说道：“你要炸毁这艘飞船？！”
“让所有人进入旅店！”琳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喊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你说过……”
“这——”
琳猛地回过头，面孔在我的面前放的很大。
“这就是现在，而不是过去。”
！
稍纵即逝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惊鸿而过，但是我却没有像是刚才一样抓住它。
奔跑，喘息。
在一丝丝的遗憾中，我们很快来到了控制室。
但是这里已经有一些不同了。
一丝丝甘甜的血腥气在我的鼻尖轻轻晃动着，一点点扩散的红色慢慢填充进了我的视野。
眼前的地上，趴着一个我刚刚才认识的人，背上插着一个只露出刀柄匕首，而。
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客人，你们回来了啊。”船长扶着飞船的主操纵杆，盯着眼前的屏幕平静地说道，“抱歉了。”
“值得去杀掉他吗。”琳沉默了一会儿，突兀地问道。
“这是个好小伙子啊。”船长叹了口气，“但是他太热情了，呵呵，就像是我以前一样，不过这是我最后一班船了，所以我只能让他稍微停一下了。”
“停下吧。”我慢慢走了过去，对船长说道，“你的雇主——林德伯格已经被我们找出来了。”
船长转过身子，遗憾地对我和琳说道：“太晚了。”
“只要事情没变成确定的事实，那就不晚。”琳大步迈向控制面板，拿起上面的话筒选择了全船广播。
紧接着，所有在船上的人都听见了少女清脆着急的声音：“这艘船上埋了炸弹，如果有人想要活下来的话就都给我去仓库！”
嗡——啪！
琳毫不犹豫地踢翻了拿着刀想要冲过来的船长，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毛巾反手压住船长捂住了他的鼻子。
很快，我就看见船长翻了下白眼后昏迷了过去。
“林玖，带上他我们走。”琳一脸平静地把毛巾收了回去，动作熟练地就像是已经进行了这个动作很多次一样。
……算了。
我无奈地扛起了船长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挪出了控制室。
“话说回来……琳。”我一边走一边对她说道，“你打算怎么炸掉这艘船？还是说这艘船有自爆装置什么的。”
琳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去引擎室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些手脚，现在只需要我轻轻按下这个……”
她掏出了一个上面只有红色按钮的控制器。
“这艘船就会‘轰’地一声被炸飞了。”
这样子吗。
“所以你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会发生嘛？”我侧了下头，看着琳干净的面庞说道。
“猜测。”琳忽地停了下来，然后对我说道：“你先把他放下来。”
哎？
我照做了。
而就在我刚刚站稳的那一刹那，一阵清风带着琳娇小但不能小觑的拳头在我的眼前逐渐放大——
“痛痛痛啊！”我捂着脸大喊道。
但是没等我开始抱怨，琳猛地扳过了我的脸，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看了半天。
太太太近了啊！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了，因为琳呼出的温热气息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鼓动着我的皮肤发出一阵阵痒意。
接着她的表情逐渐舒缓了下来，嘴巴中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啊！！
我轻轻咽了口唾沫。
“所以为什么要突然打我一拳啊……”
琳撇了撇嘴，头偏过去看着一边说道：“因为你刚才不像是你，表现地太过于……智慧了。”
所以刚才那个眼神果然和我猜的没错是吧！
我深深地吸了了口气，感受到了物理和心理上双重意义上的脑壳疼。
“那么……”
“对不起啦！”琳猛地90度鞠了个躬，然后对着我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以为你是被多力尔原虫寄生了，那些东西寄生的宿主会变得很聪明最后被吃掉脑子。”
……你别吓我啊。
“不过我现在确认没有了。”琳露出一副笑容来。
哎。
算了。
琳也是好心。
只是某种意义上说着的确是相当突兀罢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搬起地下船长的躯体，一步步迈向了仓库。
“哎哎，你不要生气啊，我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我们契约内容改一下，改成十五次？”
“……一言为定。”
“那起誓呗？再加五次。”
“你这个誓约看起来听糊弄人的但是这种随便态度的确是不能不让人产生一些对契约有效性的怀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