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没说话？”
南怀玉为之一愣，“老夫行医数十年，你这个毛病还是头一回见。”
一得意就上头，南四郎又开始口胡了。
“谁说不是呢？我以前也没见过别人有这个毛病，我应当是头一份了。”病人叹了口气道，“其实吧，我这病也不久，才犯三天。具体来说吧，是从一件事开始的。”
“一件事？什么事？”
目中露出回忆之色，病患开口道，“还记得那是三天前，我大哥满脸喜气的跑过来，告诉我嫂子生了，一胎生了三个。”
“这不是挺好的吗？”南怀玉道，“你没恭喜恭喜你大哥？”
“恭喜了啊！”指着自己的熊猫眼，病患道，“您瞧，这就是我恭喜出来的。我这刚恭喜完，我大哥就给了我一拳。”
“啊？你这大哥也忒不是东西了吧？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你给我说说。”
“我大哥过来说‘仨儿呀，你嫂子生了，一下给我生了三个大胖小子’。”
“你呢？”
“我当时也高兴啊，我大哥有孩子，那我就当叔叔了啊！一高兴，我就说了句‘嚯啊！嫂子牛逼啊！’。话音刚落，我大哥就给了我左眼一拳。”
“……”
南怀玉沉默了一阵，追问道，“左眼是这么来的，那你右眼是怎么回事？”
“我看见大哥给我一拳，以为是恭喜的不到位。于是，又补了一句‘嫂子不是假牛逼，那是真牛逼啊！’我大哥听了，可高兴坏了，脸都乐红了！砰地一声……”可怜兮兮的指着右眼，病患叹气道，“然后就这样了。”
“你大哥还说啥了没有？”
“我大哥说了，让我以后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从那以后，我说话就有心理障碍了。”病人都快哭了，“大夫，你说我大哥是我亲哥吗？他就这么对我这个兄弟。”
“别的没听出来，反正你大哥应当是亲哥不假。”南怀玉道，“因为这要是换了我，我得锤死你小子。”
“啊？”一脸的狐疑，他喃喃道，“难道我真的有问题？”
扑通一下给南怀玉跪下，病患抱着他的大腿央求道，“大夫，你可得我好好治治。要不然这辈子我都不敢说话了。”
“唉……”叹了口气，南怀玉提起笔唰唰写下药方，“拿去。”
接过方子，病人看了眼方子，又看了眼南怀玉。
“不认识字吧？”夺过药方，南怀玉指着药方道，“以后多读书，学文化！”
“读书学文化？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呐？”他傻傻问道。
“等到什么时候你掌握的形容词超过‘真’和‘牛逼’两个词就可以了。”一脸无语的摆手，南怀玉道，“走吧走吧，我还要接待其他病人呢。”
捧着药方，病人如获至宝，冲着南怀玉连连鞠躬，“谢谢大夫，大夫真牛逼啊！”
“给我滚！”
“欸欸欸，这就滚，这就滚。”
两腿搭在桌上，南怀玉靠着椅背气得半死。
“这完蛋玩意儿，怎么来看病的什么人都有？”
正嘀咕着呢，门外，仁心阁的看守弟子郝斯文走了进来。
望了眼转身离去的病患，郝斯文冲着南怀玉竖起了大拇指，“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治了，小少爷真牛逼啊！”
一翻白眼，南怀玉差点没气死。
这刚走了个文盲，又来了一个。
望着郝斯文，南怀玉问道，“不知道郝兄找我所为何事？”
“谷主回来了，听说你在南苑坐诊，所以派我来叫你和南师姐回去。”
“谷主？”南怀玉愣道，“你说的是药王？”
“对啊，这药王谷上下，也就只有她老人家才能被叫做谷主呀？”郝斯文一脸的鄙夷，“我还以为就我没文化呢，原来你也是个半吊子。”
“郝斯文！”
愠怒之声从屏风后传出，南可容走了出来，“你又在犯师父的忌讳。”
“南、南师姐你在呐？”郝斯文吓得面色惨白，“我、我不是有意称谷主为老人家的，就是一时说顺了嘴，表示尊重而已。”
“你还说！”南可容恼道，“看来上次犯错对你的惩罚还不够，又皮痒了是不是？”
郝斯文哭丧着脸道，“师姐，我真不是有意的啊！”
“罢了罢了。”一撇嘴，南可容道，“瞧你那个熊样儿，今日师父回谷，师姐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这么多了。”
“谢谢师姐。”吁的长出一口气，郝斯文死里逃生一般的庆幸。
拉上弟弟，南可容满脸笑意，“走，师父点名要见你，我们赶紧过去吧，可千万别让她等着急了。”
“这……”南怀玉有些犹豫，“她找我做什么？”
这事儿里里外外都透露着邪性。
他南怀玉一个观海城的小子，虽然家境不错，人长得也帅，气质也好，但也不至于被药王这么惦记着呀。
就像是姐姐们送他去枯禅寺那回一样，事出反常必有妖，南怀玉觉得其中必有阴谋。
“我……”南怀玉不由自主的就想拖延一番，“我这还瞧着病呢，半途撒下病人不管，这不好吧？”
南可容瞪眼道，“你还有脸说？拢共瞧了俩，治死一个，胡扯一个，再让你瞧下去，我们药王谷的牌子怕是都要砸了！”
“哟哟哟！对，这话说的没错。怀玉不能留在药王谷，省得把你们牌子砸了。”像是蛇一样滑溜的从南可容身边闪过，南惜若一把将弟弟抱住，“怀玉还是和我去拜火教吧，这杀人于无形，骗人于有意的本领，正是我魔门的作风。”
“少来！”南可容将弟弟抢了过去，“医术不精可以练，去了拜火教，那可就是走歪路了。身为姐姐，我不能坐视弟弟行差踏错。怀玉，随我去见师父。”
“可容姐，药王见我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怕什么呀？师父温柔的很，就和你可容姐我一样。”南可容道，“你以为是拜火教的魔头，能吃了你呀？”
“真的？”
“假的。”南寻霜冷不丁插了句，“还记得古长老怎么说的吗？药王是外出采药才回来，她们药王谷的习俗你没忘吧？这会儿估计准备把你骗过去打碎了骨头，扔到药缸里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