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小姐现在很慌,事态不知为何在不知不觉中,超出了她的预料。

原本在她的预想中,自己的机智发挥必定让潜在的政敌都不敢轻举妄动,进而立下大功,在一众谋士的地位中脱颖而出才对。

现在朝中大部分人对赵语嫣的看法评价都是不如始皇的霸气,尤其是在那批经历过上一次天魔征战的老臣,他们资历深厚,位高望重,对赵语嫣上位后的“软弱”政策失望。

始皇那千古一帝的称号到底不是吹出来了,她的身边也聚集了一大批优秀的能臣,优异的人再加上其资历,那傲气也是大得很,大有非始皇压不住的势头。

站在李斯的角度上,赵语嫣在各方面的政策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一个国家在安稳时最重要的政策就是休养生息,为日后的盛世也好,战争也罢,为将来积攒底蕴。

赵语嫣掌权几年,政通人和,经济带也有向南方潮湿地区拓展的势头,这都是好的兆头,可惜当初那批靠武功上位的将领是不懂这个中的道理的。

她李斯之前对赵高说的那番话,无形中增加了赵语嫣身上的砝码,让天平往她们这边倾斜一些,因为不管李斯宣扬出去的消息会不会让人大跌眼镜,会不会拉低皇室平均道德水准,但起码可以让别人知道:世子是和他姐姐一条心的。

造反是需要大义为旗号的,若想争夺皇位,这家有念头,那家也有念头,可彼此都没有始皇的正统传人,他们彼此就制衡起来,都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流的血成了别人的嫁衣。

总之政治这东西有时候外人看起来很幼稚,一群人拿着武器却不敢轻举妄动,可身在局中人才知道为何举步维艰,处处制约,一失足则成千古大沙雕。

“帝姬大人,李斯绝对没有污蔑你的意思啊!”李斯欲哭无泪,原本妩媚的眼角此时沮丧地垂下。

“你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说我的么?”赵语嫣气极反笑,就因为李斯的自作聪明,她气得一天都批不下奏折。

“呃......知道。”李斯小姐现在真的很方,她完全不懂跑得好好的马车为何说翻就翻了。

自己的计划在大局面前完全就是利大于弊的呀!

皇室丑闻在政变前算得了什么,以前那些分裂割据的王国就多得是了,山阴公主出行有三十个面首簇拥而行,武曌以嫔妃之位篡位后娶了先王的儿子而丈夫,私生活糜烂,如此例子不可计数。

现在赵语嫣面临的困境之甚,一点点莫须有的丑闻何足挂齿,等事情解决后,再颁布诏令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虽然就楚纣和赵语嫣平时的关系表现来看,这能不能解释清楚还真的有些难说,但是解释完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呀!

一旁的张仪看着惶恐下跪的李斯,心中不由有些侥幸,因为假如赵高找到的人不是李斯,而是她张仪,她也会像李斯这么办。

因为这个办法真的太有效了。

“你就没有想过,部分朝臣可能以此来做文章,说我大乱朝纲,玷污母后之威名,以惩戒之名来惩戒我与纣么?”赵语嫣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这个心腹谋士便头疼。

“应该...不至于吧。”李斯用袖子擦了擦汗,原先考虑“我可能要被罚去扫帝宫”的打算已然变成了“我可能要去长白山挖药草了”,甚至换成种菜挖土豆之类的惩罚也不是不可能。

“斯,你还是太乐观了。”张仪叹了口气,语气中说不清是同情还是侥幸,她道:“尽管朝廷上有张居正、于谦、王阳明的等文臣鼎立支持帝姬大人,但是你忘了这批都是明理的文臣,他们能看清现在的大秦需要什么,该怎么走,可那些脑子有坑的武臣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在长天城事变之后,那帮老家伙巴不得现在就开战,展现一下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英雄气概,生怕赵语嫣懦弱胆怯,畏惧天魔。

“这......”李斯语塞,额角的冷汗更多了,汗水濡湿了鬓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平日的妩媚从容尽失。

她反应过来一件事,自己先前对帝姬的乐观,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她们这边也有很多武将支持,声名显赫的便有赢摎、司马错、白起、王骑、李牧、王翦,这些都是顶层一批的武将,文德武功双全,脑子也比部分老臣要好得多,所以人家的名号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也有一个问题,这些亲党虽亲赵语嫣,但是他们治下的部队却都在大秦各个险关扼要,帝都真要闹起来,他们是很难带兵过来支援,本人亲至也需要一些时间。

若是帝都真的动荡起来,就算赵语嫣最后平叛成功了,对她的威望也会大有折损。

只要真正坐在和始皇同样的位置上,才明白她站在的地方有多么的高。

这种局面,若是她在场,那些暗藏贼心的老臣根本不敢动小心思。

“罢了,我也无意责备你。”赵语嫣语气复杂,她感到有心无力?不,更多的是可惜。

“有的事,并非是取巧便能解决的,积压下来的麻烦不彻底解决掉,也只会在日后爆发出更大的麻烦。”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沉思了一会儿后,赵语嫣回过神来,问道:“那李斯你可还打听到了别的什么?”

“赵府是敌,他们在窥视着皇位,可是我没能探出他们有何底牌,并且他们似乎暗中勾结了许多。”李斯严肃起来。

张仪附议道:“张仪也有所耳闻,不过燕京、长安等地绝无可能有他们的人,如此想来,他们的爪子能伸向的也只有南方地区,那里环境复杂,虽有富庶之气象,但尚且时候未到,我们对那里的掌控较为疏散,他们能够下手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里。”

赵语嫣颔首点头,把从楚纣那里知道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张仪和李斯心道果然如此,不过从帝姬的只言片语中,还是无法想象东海落那边被侵蚀的程度有多深,只是......

“帝姬大人,世子殿下虽闲得发慌,可怎么会想到去那穷落地方?”张仪不禁感叹世子的大心脏。

她们这里烦得焦头烂额,楚纣竟然跑去那种地方,而且还刚好碰上了情况,把消息传了回来。

赵语嫣抿嘴,摇了摇头:“天知道这小子的想法,东海落的名胜之处少之又少,有时十里没有一个村落。”

“那不用把世子殿下先唤回来么?”张仪恭恭敬敬地问道,帝都风云变幻,暗潮涌动,楚某人竟闲云野鹤在外。

“且由着他便是。”

帝姬的话不容置喙,张仪莫敢反驳,李斯忽而嘴贱地感慨了句:“帝姬大人和殿下的感情果然很好啊,那么宠他。”

“......”张仪都为她抹了把汗,你这家伙可快住嘴吧,没看到帝姬本来都不打算追究你责任了吗,你真的就这么想去长白山种番薯吗!

赵语嫣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起来,她无奈地扶额解释道:“我和纣真的没什么有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嗯嗯嗯!”李斯小姐头点得宛若小鸡啄米。

帝姬又把目光转向张仪,这个比起李斯要靠谱得多的谋士。

“我懂的我懂的!”张仪小姐也像李斯那般小点头。

不...你们真的不懂。

因为李斯的一波骚操作,现在朝中各派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对于自己莫名其妙被迫害的风评,赵语嫣也无话可说。

哪怕真的子虚乌有,也会被越抹越黑,特别是李斯的那番身临其境般的说辞,真的太令人绝望了。

回想就觉得来气,她挺了挺腰,坚挺饱满的酥胸连宽松白衣也盖不住它的轮廓。

帝姬觉得这是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看着李斯说道:“斯,想锻炼一下身体吗?”

李斯欲哭无泪,她别无选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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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纣的指尖触碰到虎符的刹那,寄宿在其中的各种负面感情爆发在楚纣的心头,无数交织着血与火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闪烁在他的脑海之中。

却如卢府主人所考据的那般,它的确是流传自几百年前天魔征伐时期的古物。

国破山河碎,烽火万里枯。

神州之土内乱未平,魔域天魔席卷而至,雄踞各关的王国沦陷,诛国王室王朝有战至血流遍地的,宁死宁亡绝不折我脊梁的,但是......

更多的则是“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悲恸感伤。

这片大地上的黎民对故土永远有着无限的怀恋,可他们只能任泪眼在烽火中迷蒙,看着家乡在视野中一点点远去,背井离乡,逃至南方。

披着铁衣的将士渴望着“禽者猖獗犯我土,不破胡虏誓不还”,但一年复一年,偏居江南的王室们醉生梦死,不问收复国土事。

有的人哭着哭着就笑了,他说“山河拱手,为君一笑”!

有的人笑着笑着就哭了,他说“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不肯离开故土的人遥望南方,渴望王师北定中原日,他说“忍泪失声问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

一批批将士从黑发怒颜等到白首华眉,虽热血难凉,仇心不减,但是岁月无情,王公贵族沉溺钟鸣鼎食,歌舞升华,无心收复家园故土,当初那批鲜衣怒马的壮志青年......

——他们已经拿不动剑了啊......

将士一心,只待一令,何人敢惜命?但恨权者十年醉昏庸,但恨我已花甲迟暮年!

金戈铁马气宇轩昂的将士等不到剑指北方故土的命令,盼不来那一个象征着征伐的小小虎符。

没有虎符,三军难动,多少将士在梦中流下滚滚辈泪,仅仅是因为这一个被扣住的玉符!

家园故土近在眼前,可他们看不见回去的希望。

始皇的时代来临前,掌握王权的一直是男性,彼时的始皇一介女流,默默无闻,何来如此的号召力?

因为在他们白发迟暮的晚年,只有那个红眸的女子执剑临江而立,钢刀般的江风吹起她的墨色长发。

嬴政的血眸遥望北岸,如血海中诞生的花。

她对他们说,

“拿上你们的剑。”

“——我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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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的时候想到了《我的团长我的团》,记得好像有一幕是打完仗后,一个男的对死伤惨重的部下们说:“走啊,带你们回家。”

有些感慨小时候被占着电视机,只能跟大人一起看战争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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