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行驶在铁轨上,发出轰隆的声响。它的速度快极了,把窗外的景物一一甩在后面。光与影不停的来回切换,轮流支配着这个小小的车厢。
这间车厢的气氛太过压抑了,连呼吸都显得困难,就好像藏了一根引线,随时可能被点燃,然后“嘭”的一声把人们送上天去。
惠穗小心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不禁闭住了呼吸,屋内充实着刺鼻的腥味,着实令人作呕。
说起来,感到压抑是不是因为物理意义上的感触呢?若非这间车厢铺置了华丽的地毯,她的膝盖想必会磨出血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让自己再好受一些,但换来的待遇却是直接被摁在了地上。
虽然被按在毛绒绒的地毯里,但脸还是有些疼痛。惠穗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地毯上的灰尘味呛得她险些咳嗽起来。
这时惠穗开始担心了,跪着的时候,那东西离她还有些距离,但现在是不是就要碰到了呢?
不敢确定……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碰到那东西……那粘稠的液体让她感觉很不好……
“就这样按住她!”
男人下令道,他就是这个车厢里的炸药,而且显然被点燃了。
他是那样的愤怒,眼神凶恶的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切割着惠穗的躯体。
“小心她的双手,绝对不要碰到!”
他追加了指示,拜此所赐,惠穗身后的两个壮汉更加用力的把她的双手束缚起来,就好像要将之折断一了百了一样。
他们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警察吧……做这种强盗一样的事情真的没关系吗?
“真是……真是……”
惠穗目光能触及的部分,是这个男人的鞋跟和裤腿。
在他们出示证件时,她记下了男子的名字——季海东.辅佐官。
他穿着考究的深蓝色西服,带着细框眼镜,面目虽然狰狞,但仍保有一丝理智,一看就是个颇为精干的人。
而这样一个人,他的脚正颤抖着,如果它们正在颤抖的话,意味着季海东全身都在颤抖。
他过于愤怒,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飞快的踱步,在车厢里来回走着,看起来真的很想一脚踢在惠穗的脸上。
“不是我做的……”
惠穗第二次试图向他解释,不过第一次解释的时候,她被擒拿术强迫跪在地上,所以现在她并不抱什么期待。
“你说不是你!这里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你吧!”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张青筋暴起的脸,季海东似乎愤怒到了极点,话语中甚至能感受到笑意。
嘭!噼啪噼啪噼啪!
季海东猛的从桌上拿起了什么,然后不停的拍打起来。
他的每个动作都倾注了力量,好像不这样便无法宣泄。
“惠穗是吧……”
他念着女孩的名字,看来他手中的是一份资料。
“你的能力是重塑不是吗!这里记录的很清楚对不对?”
发根传来的痛感让惠穗闭上双眼,险些流出泪来。
头发被扯住了,后面的壮汉很配合的减轻力量,使这个男人能够将惠穗拉起来。
惠穗稍微睁开眼睛,与那副眼镜之后的双眼对视。
那是双让人畏惧的眼瞳,盛满了盛怒,而他的主人正咬牙切齿,好像要把这个女孩生吞活剥。
“你还敢说不是你吗?”
他强行扭动惠穗的头,让这个少女望向身边残酷的景象……那是这个世界上任何恐怖电影,任何丧心病狂的案件都难以比拟的恐怖。
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是一个少年,年纪看起来和惠穗差不多大。他白皙的面容颇为俊俏,几点鲜血沾染在上面,如同盛开在雪地里的花朵。
坦白说,他看上去太过安详了,除了失去了血色的脸毫无生机外,看起来简直像睡着了一样。
再往下看看呢?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的死亡,所有人都会为眼前的景象发出惨叫,就连见惯了伤口的惠穗都感到恶心。
他的胸口被开了个大洞,以此为中心,血液蔓延开来,如同要吞噬世界的红潮,让身下的毛毯再无其他颜色。
完全被掏空了,原本该在那边的心脏也好,肋骨也好,全都化为碎片飞溅到了四周,一点不剩。他好像被体内的炸弹爆破了,那个大洞干净的好像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是的,惠穗的能力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只是一个简单的重组,就可以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有能力做到,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但是能做到和做过是两件事情吧?
不快的回忆在她脑海里打转……
为什么能做到就一定是我做的呢?
“不是我做的!”
惠穗强调道,这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审判官呢?我要见他!他就在着他列车上吧!”
审判官,负责超能力案件的专员,是特设的世袭制的职位,在超能力案件中有这绝对的话语权,堪称只手遮天。
虽然身为超能力者的惠穗并不相信他,也没有一个超能力者会相信,但仍有传闻称审判官承办的案件是绝对公正的。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那他一定能证明惠穗的清白!
真是讽刺,明明没有一个超能力者愿意相信审判官,但到最后都不得不依赖他的力量……一个无能力者的力量。
听了惠穗的要求,季海东愣了一下,然后“呵呵”的笑了两声。
“这是什么笑话啊?”
他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转而又锋利了起来。
不详的预感爬上惠穗的心头……莫非这个男人就是审判官?
不,并不是,现实往往比幻想还要糟糕的多。
“你以为躺在地上的是谁?”
季海东指着地上的少年。
“他就是审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