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终究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或多或少的会“为他人而活”,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纯粹单纯地为自己而活着。

因为但凡是这样的人都活成了传说。

我还没有想要成为传说的想法,所以……

所以,我从未想过要去寻死。

不管是为了老爸老妈还是为了自己,活着都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确实想过要逃避,可逃避就会败北,而与其逃避成为懦夫,我宁愿选择去面对。

去面对以后迎来了翻天覆地变化的生活,而不是像个白痴一样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怨天尤人,在黑暗和阴影中逃避,成为扭曲的只会抱怨的废物。

“小梓,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老妈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她说的确实是最有道理的话,有道理到我根本无法去反驳——但我依然无法完全看开。

和老妈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随便发泄情绪,所以我暴怒我不解我怨恨,可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冷静下来,脑海中沸腾的想法沉淀下来重归冷静,我的理性也终于能够接受老妈对我说的话。

可感性不能。

我的理性告诉我我应该选择接受,可我的感性告诉我我无法接受,于是我整个人在接受和拒绝的夹缝中挣扎——我的理性和感性就是市井故事中的矛和盾,彼此攻伐想要说服对方,可是没有一方能够成功。

可还好,矛和盾都有一个共同的内核——

人啊,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于是我虚弱地微笑,从床上爬起来,慢慢抓起被老妈放在书桌上的崭新身份证,翻个面,于是正面那张让我感觉既陌生又熟练的脸就出现在了眼中。

是我。

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拍的照片,虽然有些莫名的失真,但身份证上面那张嗔笑皆宜明媚可人的笑脸的确是我。

可旁边的名字已经不是我熟悉的“白梓”了,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崭新的叫做“白糖”的名字。

很**的一个名字。

我想着,可又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紧紧地攥着那张陌生的身份证,像个真正的**一样全身颤抖,坐在床边泪流满面。

过去的时光已经过去了而永远不能再出现,那个叫做白梓的男孩已经死在历史的尘埃中,他留给我的是一段让我感慨让我怀念的流金岁月,可也仅限于此。

困在过去记忆中走不出来的人终将伴随过去一同逝去,我还年轻,我还不想就这么在过去中悄无声息地变成历史车轮下一撮无人在意的灰尘。

“对吧?”我问自己。

“对的。”自己回答我。

“不管如何,无论怎样,都要前进的,对吧?”

“对的。”

“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该昂首挺胸迎接未来了,对吧?”

“对……的。”

可还是好不甘心!

我握着那张身份证,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全身的力气被一丝一缕地抽离身体,想要咆哮想要发泄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像缺氧的鱼一样绝望地朝着水面吐了几个微不足道的泡泡。

已经做不了什么了,现在的我才终于发现……原来在命运的安排和捉弄下,个人不过是像蝼蚁像微尘一样渺小,即使拼尽所有的力量,也无法让既定的命运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这就是现实。

我哭着站起来,扶着床头的柜子,慌乱地穿上拖鞋,一路慌乱近似疯癫地走到房门,打开门,走过走廊下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老爸老妈。

我看着他们,泪水遮掩的朦胧视线中他们也担心地看着我,我能看到他们两个一脸担忧地站起身向我走来,我能感觉到老妈抓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抱着我,问我:

“小梓你没事吧……傻孩子要是真的接受不了就跟老爸老妈说啊,我们养你!我们养你一辈子都可以的。”

老爸站在她的背后,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充满关心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世界……我似乎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心头似乎有什么沉重的负担坠落下来,覆满阴霾的心稍微轻松了些。

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自然一些,然后看着老妈的眼睛,摇了摇头,轻声说:

“不,我想清楚了老妈,我没事的……我想把头发剪短些。”

嗯,把及腰长发剪短些,仅此而已……这样就好。

我想着。

[这里是转换视角的分界线]

那个人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名字是“白梓”,白色的白,桑梓的梓,说起来倒是个挺好听的名字。

开学的时候是个彻头彻尾的男生,这点我是可以确定的,毕竟是一起洗过澡一起上过厕所的关系,如果这点我还确认不了的话就可以去医院检查检查视力看看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当然,我眼睛必不可能瞎。

所以,前两天深夜在寝室看到的经历的事情也当然是真的。

我半夜失眠,睡不着坐在床上玩手机发呆。

月光明亮,从对面白梓被窝里突然钻出来的却是个女孩。肤如凝脂白皙细腻,长相又偏偏可爱而迷人,当的上一个“明媚动人”的形容,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心动的感觉。

那时可以确定的是她没有发现我醒了,所以我也就正大光明地半坐着欣赏她从被子里露出的纤细而优美的小臂,玲珑小巧又骨感的锁骨,白皙光滑的香肩。

大饱眼福。

可最后她还是发现我了。

心头一句“哦豁完蛋”,尴尬的心情蔓延,可我还是努力装出平静的模样,尴尬地微笑,在寝室的一片黑暗中与她对视着。

然后在她的自爆和我的猜测中,事情的大概轮廓被拼凑出来了。

这个女孩就是我印象中那个虽然长相清秀但还算得上是个纯爷们的白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个萌妹子,事实离奇到了我几乎没有办法相信的地步,可又容不得我质疑。

寝室的门锁着,我从头到尾也没睡过只是在玩手机,有什么人想恶作剧整我表演一出精彩的大变活人也自然不可能躲过我的视线。

能够做到以上的几点还不让我发现,那就只可能是什么鬼的超凡力量——可让我相信有什么超凡力量的存在倒不如让我相信眼前的白梓确实是变成了萌妹子靠谱。

所以我相当自然地就说服了我自己眼前这个卡哇伊的萌妹子就是我那个一起上过厕所洗过澡坦诚相见过的老爷们舍友白梓,然后带领她突破了男生寝室的封锁冲到楼下,还把自己那件相当喜欢的外套送给了她。

“以后有缘再给我吧,实在不行还有快递。”

这是我的原话。

可现在想想那时候大概也是挺蠢的。

有缘再见?

就算那家伙接受了自己变成女孩子的事实,可身为男生的他已经在这所学校留下名为“白梓”痕迹了,变成妹子的她又怎么会选择再进入这所学校来重新面对这些让她会悲伤难受的熟悉记忆呢?

不是每个人都是抖m受虐狂会因为遭受苦难而感到愉悦,正常人只会因为悲伤而流泪因为难过而哭泣。

至于快递……

我皱了皱眉打开手机QQ,在会话菜单中找到熟悉的头像,点进去,可人已经显示不在线了,再发什么信息都已经石沉大海无影无踪,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割腕自杀了。

无所谓了。

我看了看时间,稍微心算一下,应该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了,于是伸手拍在旁边傻货的屁股上:

“赶紧的,就差十分钟上课还不快点?”

顺带屁股手感很好,相当弹。

我想。

“急什么啊,还有十分钟呢!”

尽管得到的回应透出相当的淡定,可眼前只是一花,那道稍显肥胖的身影就从我身旁瞬间闪过,以七十迈的速度直冲向教学楼。

卧槽嘴上不急不急可溜起来怎么比谁都快?

我在心里吐槽着,然后也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张胖子你等等我!你是狗吗?!”

“汪汪汪!”

说他是狗结果还真叫上了?!

这什么人啊这是!

哭笑不得,我干脆放慢了脚步看着前面那个静若肥宅动如疯狗的家伙冲上楼梯,然后跟在后面一步一步爬上楼。

可不知为何,到教室的时候张胖子竟然就呆呆地站在教室门口没有进去,一直到我现在他背后给了他那肥硕的屁股一脚之后他才终于如梦初醒般转过了头,看着我,表情迷茫,眼睛里莫名闪着光,手里拿着书可还是直接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深情地问我:

“俞晓,我说我刚刚好像见到了女神,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奶奶个腿!

我不屑地伸手扒开这货挡住了大半个教室门的身体,探头向教室里看过去。

什么女神,不就是长得漂亮点的……卧槽尼玛是白梓!

绝对是她!

虽然初见时那头乌黑得像瀑布般的长发已经剪短成了过耳短发,可我还是凭借着对那张明眸善睐的俏脸的记忆认出了她。

就是她!

虽然穿上衣服剪了短发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可一旦回想起那晚的记忆就绝对确定了是白梓……

不,现在还能再叫白梓么?

是已经改了名字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重新出现在了这所会给她带来痛苦的大学校园中,可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

崭新的,不知道名字的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看着她,她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微微仰着头看我。

气氛凝滞……而尴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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