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魔一边打开空间穿梭装置一边说。
“那就是天赋与才能。”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天赋这种东西放在科技化的现代社会中虽然重要，但还起不到垄断的程度，相反，在最初原始资本的累积中天赋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但一旦资本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形成近乎垄断的局面后，天赋就成为了不那么重要甚至无关紧要的东西——因为即使是一个人的天赋再差，只要他上一代的血亲做到了资本一定程度的积累，那他就算躺着想要坐吃山空也不一定能将父辈留给他的财产轻易挥霍完毕。”
“科技和没落的神秘力量给予了这个世界与上个神秘世代相差了太多的不同，也让个体之间的差距缩小了……”
可秦爻却皱起了眉，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质疑道:
“缩小了？我看未必，现今社会的贫富差距不依然严重？地球另一端的美利坚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那百分之一人群所拥有的财富却是余下99%人群收入的26.3倍，这是什么概念你应该清楚吧？”
他看着小恶魔，可小恶魔却没有看着他，只是依然专注地调试着空间穿梭装置，摇了摇头反驳他:
“你的视野直到现在还只是局限在科技侧的世界中么？我承认的确现在的科技侧世界贫富差距悬殊，但永远也不会有神秘侧崛起后可能会导致的差距更大——科技侧侧重整个人类的共同崛起，即使会因为时空间的差别导致某些地区某些人落后于主流的整体，但神秘侧可不一样。”
玛格丽特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头看向秦爻，轻声说:
“神秘侧从来都是更加看重个人武力的。不同于科技侧尖端科技的突破需要集合众人的智慧才能成功，神秘侧尽管某些课题确实也需要集体的力量，但最后在这种氛围中诞生出的却不是能够整个集体享用的果实——相反，诞生出的是极端的个人武力。”
秦爻沉默，脑海中对于超凡世界特征和科技世界特征的某些印象终于浮出思维海洋的水面，旋转着散发出晔晔光辉。
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科技引导着人类的进步和发展，正因为它并不能导致某几个特殊个体规格外强大，只会引领整个人类的命运共同前进发展。
而超凡世界……天赋和资源几乎决定了一切，力量等级之间的鸿沟高远不可逾越，高等级的力量可以轻易把低等级的力量碾压成满地的残渣，就像秦爻在老魔鬼面前就只是个孱弱的婴儿一般。
过度强大的力量会让力量的拥有者失去作为人类的理智和道德观念，就如同神明一般——你能指望一位神明遵循着人类的规章制度行事吗？
那只是无异于痴人说梦的笑话而已。
一个世界所有生存环境中的方方面面都是环环相扣相互影响的，而在这棵大树上攀登，分叉开的“科技”和“神秘”两条支线依旧会影响后续的所有可能性。
科技代表了民主，代表了民意不必被极端的个人武力所胁迫，代表了族群整体的力量；而神秘代表了极端强大的个人武力，代表神明的诞生，代表了封建王朝和个人崇拜的形成。
泾渭分明。
一将功成万骨枯，极端强大的个人武力形成的背后一定有无数被压榨成血肉碎末的枯骨在哀嚎，那些都是被奴役被榨干了肉体和灵魂的可怜兮兮的家伙。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小恶魔凝视着秦爻的眼睛，“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从科学成为绝对主流变成现在这样科学与神秘齐头并进的样子是不是对的，可至少我知道纯粹的神秘对于整个人类族群永远都不是什么好事，而我的族群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你的……族群？”
“对，我的族群。”
秦爻愕然，沉默。
这短短的几个字给他带来的却是比之前的长篇大论大得多的冲击——恶魔的族群！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不只有人类吗？
属于人类幻想中的精灵吸血鬼乃至德鲁伊恶魔天使甚至……甚至神明都是真的存在的吗？！
既然有了恶魔，剩下的超凡种族是不是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可如果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人类的世界是否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可小恶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这样的想法破灭了:“恶魔和精灵，龙，神明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物种，不过万年前那场致命的灵气衰败让这些只有依靠高灵气密度环境才能生存下来的物种一个接一个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变成了一地灰尘。”
秦爻点了点头，可又想到什么，急忙问道:“那你呢？你不是恶魔吗？你在灵气衰败中幸存了下来？”
小恶魔的表情突然有些沉重起来，垂着眸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悲痛记忆。
可背后刚刚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的芙蕖却突然开口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纯粹的恶魔种。”
不是纯粹的……恶魔种？
秦爻下意识抬起了头，用试探的目光看向小恶魔，却没想到小恶魔居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回答说:
“没错，剑人她说的对……我幸存下来没有因为灵气衰败而死去的理由……就是因为我身体中流淌的血脉并不是纯粹的恶魔种。”
“我的母亲是恶魔，可我的父亲是人类——在那个时代中人类是万族中地位最低的族群之一，因为天生就几乎没有对灵气的感应而弱小，不需要太高的灵气浓度就可以生存下去，所以拥有了一半人类血脉的我也就可以幸运地在灵气衰败中借由我母亲封印在我体内的部分灵气而得以生存下来。”
说到这里，她露出自嘲的笑容:
“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可刻在我血脉传承中的种族记忆告诉我人类在恶魔的眼中就是家禽和宠物一样的种族，可现在人类却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我更是要靠人类的一半血脉才能在灵气衰败中幸存下来——真是讽刺啊，引以为傲的力量和天分成为了恶魔乃至绝大部分超凡种族毁灭的原因，而弱小却成为了人类取而代之主宰整个世界的关键。”
可秦爻却摇了摇头。
他认同小恶魔所说的历史，但并不同意她表达的观点——弱小并不是人类取而代之成为世界主宰的关键，努力探索的好奇心和不怕牺牲的大无畏才是。
可现在并不是争论这个话题的时候，秦爻皱着眉，转过话题:
“可灵气衰败又跟超凡世界注定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世界上所有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情之间都有微妙的联系，没有任何两件事是相互独立的，”小恶魔说，“我们恶魔一族的毁灭是因为灵气衰败，但在灵气衰败之前就已经可以看出些不对劲的苗头了——但不只是恶魔一族，而是整个超凡者的世界。”
“整个……超凡者的世界？”
“嗯。”
秦爻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指超凡者世界在灵气衰败之前就已经有毁灭的征兆了吗？”
可小恶魔却摇了摇头:
“不，并不是毁灭的征兆……不过确实，说起来与毁灭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个体武力的极端强大是永无止境的，而且必将形成一个完整的恶性循环闭环——个人武力强大就可以获取更多资源，获取更多资源就会更强大，更强大就可以获取更多的资源，最后强大与弱小的极端之间已经拉开了天堑般不可逾越的差距，那时候超凡世界中力量最小的超凡者与生活在科技世界中的人类无异，可最强大的超凡者挥手间就能毁灭一个星系。
强者愈强，弱者恒弱，于是一个相当有趣的现象就这么诞生了。”
“在某些差距悬殊的种族中，最强者与普通成员几乎已经不能说是一个种族了——最强者挥手间天翻地覆，弱者苟且偷生，甚至那时候已经有人提议让每个种族中力量突破了某个限度的成员单独脱离种族出来，形成一个新的混合型种族。”
秦爻一惊。
不知为何，小恶魔这样叙述起来的故事他好像听过，可是思来想去却实在想不到他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样的故事。
可玛格丽特的声音依然幽幽传来:
“而在那个时代，如此的提议被通过了，各个种族的最强者纷纷加入那个混合型种族，而由于这个种族的总体实力太过强大，在所有寻常种族眼中他们的存在已然是超脱想象，所以他们就被命名为了……”
“神明。”
玛格丽特终于吐出了那两个字。
“这个世界上曾经是从来没有过神明这种种族的，就连神明的权柄也不过是他们自己赋予自己的——暴虐，贪婪，恐怖，剩余的所有种族，不过是他们掌中的玩物而已，在这尊仿佛通天彻地般的庞然大物面前，曾经的所有万族都变成了渺小的尘埃。”
“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所谓的超凡世界了，有的，不过是神族和一群蝼蚁。”
[未完待续]
月票……如果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