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南城的破败萧瑟,从衙门的门面便可见一斑。除了上方的那块匾擦得新净,别的都已经陈旧,甚至有的角落有虫蚁蛀的洞。

门口就坐着一个老叟,手里拿捏着一个小茶壶,似乎是扫地累了,就坐在地上歇息。

“老人家,你能跟我说说这县令去哪了吗?”楚纣走上前,盘腿坐在老人的旁边问道,嬴佩芷也蹲在一旁,亲近没有架子。

比起嬴、楚两人的不拘一格,元亮等三人则是站在一旁俯视着他们,仿佛上位者蔑视下位者。

“大师姐怎么和那等凡俗人走得那么近,还有那个白纣也是,明明我们之前已经问过那老头了,怎么还多此一举地跑来再问一次?还得师姐也得陪他浪费时间。”元亮心中愤懑,索性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老人比起城里的其他人更有精神,他含着壶嘴喝了口凉茶,说道:“跑喽!临南城这么怪,谁不跑嘛。但其实也不能怪县令。”

“道士来看过没用,和尚来了又瞎搞,这雾就是和尚瞎搞后弄出来的,县令也派人上报过知县,但是没有下文了。”

“拖久了,那县令也熬不下去了,前些天走喽!”

楚纣若有所思,原来这个县令已经把情况告诉过上面的了,但是却迟迟没有人来处理,这其中多半有些猫腻。

这老人可以说是城里为数不多精气神算正常的了,楚纣猜想多半是因为他常住在衙门里,官威运势保了他。

“那你知道那边那个破府是怎么回事吗?”楚纣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雾深不见人,但老叟知道楚纣问的是什么。

他好心提醒道:“小子,我看你顺眼才劝你的,那地方以前是卢家的府邸,现在凶煞得很,你可不要好奇去犯险。”

楚纣眼睛一转,问道:“犯险?那地方怎么险了,发生过什么?”

老人长叹了一声,叹息声散落在迷蒙白雾中,道:“当初在卢老爷被灭门后,城里有些混混想进去摸些死人钱,寻些花瓶玉器什么的,后来第二天发现他们都死在里面了,死相惨得很,身子都被刀割烂咯!”

“他们尸体的那个表情呀......”老人后怕地摇摇头,“跟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眼珠子瞪得都快裂出来了。”

嬴佩芷沉着冷静,这种相似的淡然令楚纣想起了家中老姐。

她沉疑道:“也有可能是碰见了一同摸死人钱的人,因为争执而杀人灭口,伪造成邪崇所害?”

老人摇摇头,忽而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有些事上次你个女娃子来了,我没跟你说,现在看你顺眼了,就跟你们说了罢。”

“在那些个小伙子被害的半夜,我夜里起床准备去撒尿,结果在衙门后院围墙的镂洞那里,看见了死去的卢夫人!一身白色衣裳,借着月光,那皮肤惨白的!”

“我尿也没去拉,赶紧回房关着门,险些扭了我的老腰!”

在来衙门的路上,楚纣也听嬴佩芷大概讲过那卢府的事,说是卢夫人和外人通奸,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卢老爷直接把她夫人拖去浸猪笼了。

之后没多久,府上就开始发生怪事,一开始是死些鸡鸭,后来连马都死了。后来某一夜,卢府上下都被杀害。

楚纣听着感觉还挺猛的呀,“那后来那卢夫人有没有找你麻烦?”

“还好没有,就是犯了几夜噩梦。”老人布满褶皱的脸更显苍老,他有些沙哑道:“所以你们几个应该是外地来的吧,赶紧离开临南城,我看着东海落都怪得很。”

......

离开衙门后,元亮赶紧拦在楚纣面前,严肃地说道:“白兄弟,方才你也听到那老伯说了,此地怪异得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要因为大意害了自己啊!”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都修炼过神通,难不成连鬼都怕不成,不过还是谢谢元兄的关心了。”楚纣哈哈一笑,绕过元亮,准备进那宅子,嬴佩芷都跟到这里来了,没理由退缩。

元亮咬牙,谁关心你啊,若不是怕师姐出了差错,鬼才会理会你的死活。

游天路用手肘轻轻顶了顶元亮,低声说道:“我们还是跟上去为好,万一错过了什么珍宝,岂不是遗憾?况且你我实力不弱,这地方也没有特别强大的存在,足以对付魑魅魍魉。”

见朋友还在犹豫,游天路见缝插针,继续说道:“而且这种场合更是你表现的时候,不要错过了机会。”他朝嬴佩芷努了努嘴。

“那、那好吧。”元亮深深地看了眼好友,还是下定决心走一遭。

听老人说这卢府的灭门案也就发生了半年,可是这外面的院墙已经布满蛛网裂痕青苔,墙灰也脱落了不少,暗红色的朱门虚掩,贴着一些道门驱鬼符,光是站在外面便能感受到其中的萧索阴森。

“氛围不错啊。”楚纣大大咧咧地敲了敲门,喊了句:“有人吗!老子进来了啊!”

“白兄,你怎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元亮走上前,站在楚纣和嬴佩芷中间,隐隐有想夺过领路权的意思。

游天路也附和道:“阿亮说得不错,我们还是安静些行事比较好,万一真的惊动了什么,岂不是自找麻烦。”

说真的,游天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缺心眼的人,真不愧是乡下来的小子,做事情都不想想后果的。

楚纣满脸不在意,一脚踹开掉漆的朱门,半边门直接飞了出去。

“你们慌什么呀,我刚刚都打了招呼了,如果真的有邪崇,现在已经出来找我麻烦了。”他把头伸进去大致张望了一下院落,说道:“你看,现在什么事都没,你们就是喜欢自己吓自己,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

说完,楚纣低头瞄了眼滚滚,圆乎乎的小家伙觉察到了主人的眼神,也仰起小脑袋朝主人眨了眨小眼睛。

他的依仗其实就是滚滚,这只辟邪的灵兽,当时在马车上时,那女鬼准备碰瓷,滚滚第一时间作出了警惕状,可以知道这小东西对那些鬼魅有感应的。

院子里杂草横生,蹲下来观察,草堆里甚至连虫子都不多一只!

“正面直走就是大堂,两边绕过去,应该就是女眷的院子或是厢房之类的地方了。”楚纣爬上围墙,大致眺望了一下,确认了大概的位置。

方菲是一介女流,随有自保能力,但是自幼便对一些诡异吓人的东西没有办法,打心里害怕。

她不由地缠住游天路的手臂,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天路,要不我们就在外面等候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

游天路握着方菲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我的家传宝剑寒铁铸造,是名家之作,对付这些邪崇不在话下。”

在好友的眼神示意下,元亮明悟,主动说道:“这些暴发户的后院一般修得错综复杂,我觉得我等最好先从大堂搜起,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各位意下如何。”

“阿亮所言极是。”游天路自然是和好友坐在同一条船上的。

嬴佩芷也点头赞同,元亮见了心中乐开了花,但仍旧极力维持表面上的沉稳平静,仿佛现在他是把握团队指挥权的领头羊。

个别意志一旦占据了半数就会转化为团体意志,剩下的人会不自觉地盲从跟随。

可惜他们的团队中有一个异类。

“你说得很有道理!”脑袋上顶着只黑白小兽的楚纣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所以我们分开行动,你们去大堂找,我去后面找。”

游天路也算老谋深算,心想: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三番四次执意要孤身独行的吧,尤其还是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难道说他是早有准备,知道这里有什么宝物?

只可惜元亮沉浸在指挥权的争斗中,最终五人分作两批行动,楚纣和嬴佩芷一路,元、游、方一路。

“白纣,你可有什么头绪?漫无目的的寻找并不是什么好事。”跟着楚纣走进一间厢房后,嬴佩芷左右留心,提防着可能出现的麻烦。

“之前你们不是说了嘛,城中的大雾和这卢府有关联,我们就找找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楚纣漫不经心地翻动柜子,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肚兜抓出来搜了搜,随手丢在地上,看得嬴佩芷一脸黑线。

“你到遗迹之类的地方探视,也是这么毫无防备的?”

“姑娘,我没事去遗迹做什么,显得慌吗?倒是你,干点活儿呀。”楚纣一边找,一边琢磨这个女人。

她对我的好感度似乎是正常值往上的水平呀,就算真的是因为我帮她驱逐了一次长舌鬼,也不应如此吧。

凭她当时的从容样子,分明就是没有多少压力的。

他刚想问问关于她红眸的事情,便有了新的发现——一封密信!

“嗯?似乎是卢老爷的手下写给他的。”

嬴佩芷也好奇地走上前,看看上面的内容。

【老爷,你派小的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眉目了。在你出去商量商会中的事情后,夫人瞒着家中下人,私自外出与一男子幽会,甚至在竹林中与外人荒诞苟合,有了肌肤之亲,并且在之后,又来了一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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