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栈的东西正不正常,楚纣不知道,反正他是不会再吃的了。

其实他还想问问嬴佩芷关于红眸的事。

红眸在传说中素来就是与残暴等魔性概念连在一起的,被人忌惮莫深。

就连始皇的红眸据说也是因为身上染的杀气太重才导致,再加上始皇在诸如焚书坑儒等事件中的表现,确实可以用残暴无性来形容,所以关于她的诟病也一直存在。

只是没人敢把这种话放到明面上来讲。

可在楚纣印象中,始皇也只是个有着女帝之姿,却不失温柔一面的女人,对红眸的忌惮反倒是没那么深。

楚纣猜测这个嬴佩芷带斗笠面纱的目的,就是遮住那对眸子吧。

联想到“嬴”这个姓氏,楚纣很难不往始皇的方向去想。

不过也仅仅是想罢了,关于红眸的讨论也只能有机会再询问她了,直接问的话会有些冒犯。

“斗胆一问,几位在临南城是准备处理这里闹鬼的事情吗?”

游天路心中有了个提防,他们几人是听说东海落附近有宝,便来这里探寻机缘,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竟然有闹鬼的事情发生。

他顺势说道:“是啊,听闻此地邪崇横生,便来探视一番,之后也发生了些遭遇,黎明前的那长舌鬼你也见到了。”

“怎么?白小兄弟是来斩鬼的?那种东西可少惹些好,阴险得很。”

比起男伴的从容,游天路的女伴方菲要耿直得多,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楚纣还是从她的微妙表情猜到了游天路没有说实话。

“这几个人的目的应该是另有其他,但是多半也就是探宝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楚纣在心中推测,手指不住地挠了挠滚滚的肚子,柔软有弹性。

唉,白幼薇不在的第好多天,想她。

他装作相信了游天路的话,问道:“原来如此,那想必几位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了,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告知些线索。”

枯寒剑冢的元亮皱眉,啜饮了口淡茶,心中警惕这个白纣会不会是也是来寻机缘的。

东海落这地方人烟稀少,如果不靠小传送阵的话,走上数十里也碰不到一个村庄,怎会有散修专门来做斩鬼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看你如此急切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元亮看着楚纣,佯装热心肠。

“也算是吧。”楚纣苦笑,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我村里人有个跑瓷器货物,前段时间经过这里,貌似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重病不起。”

正在官道上赶车的车夫忽然打了个喷嚏,暗自庆幸自己带了个道士在车上。

妈的,才出临南城就打喷嚏,这鸟地方果然不一般,也不知道被谁惦记上了。

楚纣继续胡编:“我本身也只会砍砍人,治病什么的完全不在行,问了一个风水道士,那道士说车夫被东西惦记上了,得回东海落找到那东西杀掉,方可解掉车夫的重病。”

那娓娓道来的样子,一时间让几人深信不疑。

嬴佩芷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婉言拒绝了楚纣好心递过来的糕点后,说道:“白小兄弟当真古道热肠,如果真要说我们知道些什么的话,也就是这座城了吧。”

“这座城怎么了?”楚纣好奇地看向嬴佩芷,又望了望客栈外。

现在这个时辰,也应该阳光普照了,可是街道上却一片浓浓的白雾,压抑着整座城,一眼望去,让人不禁怀疑雾里会不会隐藏什么。

“就如你所见到的这般。”嬴佩芷说道。

太吾客栈里除了他们这桌子人外,只剩下昏昏欲睡的小二趴在前柜上打瞌睡,街上偶尔走过的行人也不见多少活力,都是些年迈的老人和颓唐的中年人。

楚纣黎明时分还能见到一些衣着暴露的游女倚在街角出谈天说笑,此时也都不见了。

“这座城的生机活力太微弱了,阴气有点重,我们来了几天都是如此。”

“那嬴姑娘,这座城的人......都是人吧?”楚纣嘀咕,一副犯怂的样子,另外三人见到他这打退堂鼓的表现,对他放松了警惕。

“我学过些阴阳术的皮毛,这座城的人的确是人,但是在这种环境呆久了,精气神都会差很多。”

“我们也打听过当地人的见闻,一些老人说临南城以前还好好的,阳光明媚,起风的时候,在这里甚至还能闻到几十里外的海潮味道。”

“但是后来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子了,在开始起雾的那段时间,有一户富贵人家举族暴毙了,有老人说那户人家就是闹鬼的根源,只是请过些道士来看,但是都说那宅子很平常。”

这么厉害啊?楚纣心里惊讶,他感觉自己被打脸了。

之前还想着大秦国运强盛,闹鬼什么的不可能发生的,现在是领土内的一整座城都出问题了啊!

“那官府呢?官府不管的?”楚纣反问,官府虽然不一定有能处理邪崇的能人,但是这么大的状况却不上报,就说不过去了。

只是内地的事情他也不清楚,楚纣是完全不插手这些政事的,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行,我们来的时候衙门县令逃跑了,现在衙门是空的,而且也没到刺史下视检查的时候,所以这里的情况暂时没人传达上去。”

“县令跑了?!”楚纣捂脸,这龟龟的什么鬼才啊,就不能把消息告诉给上一级的知县吗?

“那好吧,咱们就先聊到这了。”楚纣叹息了声,抓起滚滚离开。

“诶,白小兄弟你去哪里?”嬴佩芷连忙追问。

“先去衙门看看,再去那富贵人家的府上看看。”

“你就打算一个人去?这可是找死!”方菲好言相劝,虽然说得不太好听,但却是忠言逆耳。

他们四人在这里尚且都不太敢分开,这愣头青的头这么铁?

“姑娘,你眼神不好吧?”楚纣无奈地看着她,像看个傻瓜,继续说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现在是一个人的了?”

方菲和游天路面面相觑,擦亮眼睛看了看楚纣,心底发毛。

现在是我们眼睛不好,还是你的眼睛太好了,你就一个人啊,而且看这人的样子又不打算寻求我们的帮助。

“你现在难道不是一个人?”元亮瞪大了眼睛,加上临南城那阴森氛围的影响,他看着楚纣的笑容就觉得毛骨悚然。

“废话!这不是还有只猛兽吗?”楚纣提着滚滚的后颈皮,滚滚有些无助,咧开嘴露出自己尖尖的小牙齿,表示自己是只合格的猛兽。

元亮一窒,盯着滚滚,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他感觉自己被白纣这个乡巴佬侮辱了智商。

“白小兄弟,我陪你走一趟吧,今天早上承你相助,现在岂有不报之理?”嬴佩芷也站起身,背起了琴盒。

元亮急忙走到嬴佩芷身旁,嘴唇微动,压低声音说道:“大师姐!那地方不能去!你昨天不是也听那老叟说过了吗?煞气重得很。”

嬴佩芷凛然道:“枯寒剑冢里有一试炼冢,名为恐惧,修行之人岂能退缩,况且我欠白小兄弟一个人情。”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暂且不必跟着我,我和白小兄弟会尽快回来的,你不必担心。”

楚纣在一旁听她一口一个小兄弟称呼,他最讨厌外人跟他倚老卖老,心里不爽地吐槽:小兄弟你马呢!我这长相你就那么肯定你比我年长?那你得长得多寒碜。

但是有个帮手还是好的,他似作纠结地看了嬴佩芷一眼,无奈说道:“那好吧,嬴姑娘,我也不想让你的良心太过意不去,那你等一会儿得跟上我的步伐,不要拖后腿。”

无耻吧你!

元亮都想要骂出声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现在是谁嫌弃谁,你难道搞不清立场的吗?真亏他能堂而皇之地说出那番话,也算是个人中豪杰了。

“大师姐,我怎么可能看你一个人去那等危险的地方!”说着,元亮也站了起来,另外两人见状,也只好提出同行。

街上的人稍微多了些,但是一个个都如纵-欲无度的人一般,眼窝深陷,无精打采,提着锄头的农夫竟然不停打着哈欠。

空气也因为凝重雾气的原因,令人感觉湿漉漉的,穿梭在其间都让人时不时误以为碰到了什么,可认真一看却发现只是错觉。

楚纣路过巷道边时,若无其事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不由遗憾地想到:“切,还以为会有人趁着雾大来一波野战的。”

看来这里的人真的很颓丧呢。

走在雾里,方菲不由自主地往游天路身上靠了靠,担心会走散,元亮见了心中羡慕,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师姐一眼。

如果师姐也能多依靠一下我就好了。

可惜师姐完全没有惧怕的意思,倒不如说从实力上来看,也只有他元亮依靠嬴佩芷的份。

走出了一段距离,嬴佩芷忽而指着雾里的一处,说道:“白小兄弟,再往前走一下,那里就是衙门了,衙门现在只有一个扫地的老叟。”

“再继续往直走,绕过一个路口走到底,就能到那废弃的府邸。”

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路人听到嬴佩芷提及废弃府邸,如受惊之鸟般惊恐地瞥了他们一眼,快走了几步,身影渐渐隐没在白雾里。

“我说姑娘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兄弟?”楚纣抗议。

“那我该叫你什么是好?”嬴佩芷轻笑了一声,不觉尴尬。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我白纣就行,不要加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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