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将自己身上的污点隐瞒,最为快捷实用的方式便是往别人的身上喷洒污垢,当别人身上的污垢比自己身上的污垢多时,自己便会顺理成章地淡出人们的视野,就像人们在看待某件事时永远只会关注那个「最好」、「最坏」或者「最有趣」的人一样。

人们从来不会去关注排在第二的人是谁,他们只关注那个最能刺激自己神经的存在。

……

……

「刘老师,你喜欢吃馒头吗?」

教师办公室里,柳司契靠着椅子,双脚搭在办公桌上,他叼着半截烟,眼神瞥向旁边正在看书的刘梓潼。之前一直忙于准备各种课件的刘梓潼现在似乎少了很多工作,现在的她也能够在没有课的时候用看书的方式来打法时间了。

「馒头么?」刘梓潼微微歪了歪脑袋,然后思索了片刻,她丝毫没有为柳司契奇怪的坐姿感到违和——她已经习惯了柳司契懒散的坐态。

「我觉得馒头挺好吃的呀,不过如果只是吃馒头的话我可能会有点吃不下。」

「真是现实的回答呢。」

柳司契点了点头,刘梓潼的回答正如他所预料,一般人或许对馒头这种朴实无华的食物不会产生恶意,但也不会有多少人会对它钟情。可言宛童在吃馒头时的表情却还是让柳司契念念不忘,为此他之前在吃完饭后还特意买了两个馒头,结果自然是没有尝出像言宛童那么美妙的味道。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呀?」刘梓潼问。

「也没啥,就是想问。」柳司契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知道自己又被搪塞了的刘梓潼不满地撅起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责备的话,她很清楚柳司契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责备就会轻易改变自己立场的人,尤其是她的话更是没有说服力。

「对了。」想着柳司契糟糕的性格,刘梓潼忽然想起最近学校里出现的流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柳司契:「柳司契老师,你最近有听到什么奇怪的流言么?」

柳司契没有回过头,而是抽了一口烟,然后将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有啊,而且还是关我的流言,有人说田甜的死和我有关,谁要是和我走得太近的话也会沾上危险的。」

柳司契自己倒是豁达,但一旁听着的刘梓潼却不淡定了,她站了起来,义愤填膺:「这种说法完全就是在诬陷你呀!」

「我知道。」

「所以说……诶!?柳司契老师你知道?」刚刚想抒发正义感的刘梓潼气势一泄,差点没有摔倒。

「是啊,我知道这是在诬陷我。不过我觉得那个传播出这个流言的人实在是太笨了,笨到让我都不想浪费时间去嘲笑他。」柳司契将抽完的烟蒂捻灭,然后伸出手又要拿烟,但却想起自己和刘梓潼做过约定不能在教师办公室里抽超过限制支数的烟,悬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

察觉到柳司契小动作的刘梓潼莞尔一笑,接着又问:「为什么说那个人很笨呢?」在刘梓潼看来,那种会使用传播流言来中伤别人的人绝对算不上笨,然而她并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

「聪明人在报复别人的时候是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他们只会轻轻的一拨,然后就能够得到自己想好的结果,他们在达到目的之后甚至还能和旁观者站在一起对自己拨动的事端进行有条有理的分析。」

柳司契微微一笑,然后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该是去上课了。

……

「不会吧,那个流言听起来也太假了,柳司契怎么可能和田甜的死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早就被调离学校了才是呀!」

沈坤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对着面前的同学说道。

「那可不一定呢,如果那个叫柳司契的老师真的和田甜的死没有关系的话,他应该早就已经站出来自我澄清了吧?」

「这倒也是呢……」沈坤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应该讨论的事情吧,再怎么说柳司契也是老师,万一传到了他的耳里可不太好。」

「怕什么,大家都在传这件事,他总不能把大家的嘴都堵起来吧?」对方不屑地说道。

「这倒也是……」

「坤子你这个人就是太过老实,别人在做坏事的时候可是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的哦!」对方认真地对沈坤提醒道。

沈坤听到对方的话后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聪明的人是不会在挑起事端后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他们甚至会和旁观者站在一起,对自己挑起的事端进行有理有据的分析。

很显然,沈坤觉得自己是那个聪明人。

可这样还不行,这样还不足以将风险从自己的身上转移。

「对了,你们说会是谁散播了这个消息呢?那个人一定对柳司契老师有很大的意见吧?若不然也不会散布出这么过分的流言。」沈坤皱起眉头,似乎在批判着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众人很明显也有话要说,他们一一地阐述自己的观点,接着开始分析起来。

「我觉得吧,那个人一定特别讨厌柳司契,要不然也不可能散布这个消息吧?」

「万一对方是闲的发慌才这么做的呢?」

「不可能,谁会闲着做这么缺心眼的事情啊,如果只是随口一说是不可能变得像现在人人尽知的情况的吧?你说是吧,坤子?」

沈坤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般地摸了摸下巴。

「我倒是觉得那个人不一定是讨厌柳司契。」思索了片刻的沈坤认真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

众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了这个原本与自己无关的话题,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滑入这个话题的。

「如果那个人只是讨厌柳司契老师的话其实大可以传出更加过分的流言吧?可是他偏偏选择了一个让大家觉得靠近柳司契老师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行为的流言,那么她的目的应该是不想让别人靠近柳司契……」

沈坤顿了顿,他在等待一个回应,一个能够将话题转向自己所需要的方向的回应。

事实上他等到了。

「那个人说不定是不想让别人靠近柳司契,好让自己独享和柳司契的关系呢!」

沈坤笑了。

在这场豪赌中,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牌。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事情倒也就方便多了,至于如何放出接下来的牌,那便是后面的事情了。

他不担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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