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爻心中微微颤了颤，突然有些莫名的脊背发凉起来。
什么叫做没有纸面实力只有隐藏实力？
也就是说全部的实力根本就从未暴露在外界过，只是隐藏在阴影中，就如其名一般——归墟归墟，一切都是黑暗中螺旋沉浮的漩涡，默默吸取着外界所有的力量，等待着最后爆发的时刻势如雷霆。
秦爻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片刻终于作罢。
哪有手不曾沾血的上位者？但凡是根系错综复杂的大组织哪个又不曾埋藏过冤假错案和人命流血？
所以大组织挨个抓起来枪毙，肯定有无辜的；可所有都放过，那就一定有逍遥法外的。
光与暗从来都是伴生的，秦爻不太在意这些东西。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唯善恶论成败——能够决定成败的有且只有力量的强大与否。
“嗯，”他点了点头，“我明白，那么问题就来了……假如计算了你们归墟的所有暗面力量，又能在整个超凡世界中排行大概多少的序列？”
他看着小恶魔，脸上表情微妙，小恶魔也看着他，喝口水，眼神虚妄:
“不知道。”
“不知道？”
“嗯，”小恶魔叹了口气，“你隐藏真实实力别人就不会隐藏真实实力了吗？所有组织现在的实力都是薛定谔状态——在没有大难临头准备爆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同归于尽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确认所有组织暗中是不是隐藏了实力隐藏了多少实力，所以也就没有人能够真正地接触到每个超凡者组织实力的正体——没有正体的数据哪来的排序？还序列？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别问，问就是三不知。”
秦爻皱起了眉。
“是我忽略了这方面的原因……但你作为归墟的高层多少对这方面也有点自己的想法和了解吧？”
可小恶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
语气暴戾而沉重，如同铁铸。
秦爻愣住，看着眼中红光闪烁的小恶魔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她低下头咬着牙再度否定了一遍，“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归墟的高层——不要试图从我这里打听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也没办法告诉你。”
“……”
秦爻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看向小恶魔。
果然说是恶魔么？从来都不懂得也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心情就直接发泄出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是什么样……就不知道她这么说会给秦爻带来什么不好的想法然后直接拒绝加入归墟么？
可是似乎她也不会在乎的样子。
秦爻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想笑可是笑不出来——这算什么事嘛？
但终究是要决定的。
要不要加入这完全不知根底，只是芙蕖提了一嘴说“还行”的归墟？就算是派过来跟他接洽的工作人员也不靠谱得紧。
一只随便说句话就含沙量巨大的小恶魔，虽然看起来是个软萌无害的小萝莉，可其实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业务能力极其不熟练的女司机。
这种时候应该如何抉择？
相信是个懂得趋利避害的正常人都会直接拒绝加入，然后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吧？
可惜……秦爻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说“好，我同意加入归墟了。”然后就端起冰水喝了一口。
气氛陷入诡异的凝滞。
小恶魔高高挑起了眉，倒不再生气，相反，她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我都这么说了你居然同意了？在还没有了解归墟的详细情况下你直接就同意了？不怕我这就把你这头肥羊直接忽悠瘸了卖给别人？早知道你这样的天赋可是能让无数组织都馋涎欲滴的——就算那一批最顶尖的大组织都绝对不会拒绝你这种天才的加入，可你就敢这么直接一点都不犹豫地把自己卖给我？”
可秦爻抿了抿嘴，露出清淡的笑容来:
“那种事情无所谓的。”
“无所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用‘那种’这两个字直接概括掉了？你真的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在你眼里是无关紧要？”小恶魔皱起了眉。
她不能理解秦爻，就像刚刚秦爻同样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说自己不是“归墟”高层一样。
可秦爻却依然笑着点了点头:
“这可能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吧——你觉得那些事情重要我却觉得那些事情其实不过是无关紧要，你不明白我怎么想的，我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可是这并不妨碍咱们两个人的沟通交流和达成和解合作。”
可这显然不能说服小恶魔，她只是皱着眉一脸冰寒地看着秦爻:
“你应该为你自己负责，不管怎么样，至少让我知道你的理由——为什么你会突然做出这种不符合你性格的抉择？虽然才认识这几天，但至少我已经清楚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可秦爻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真的要我说吗？”
“废话。”
真是简单粗暴而又极富有小恶魔风格的回复方式。
秦爻笑了笑，思考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说了，”他点点头，“因为报恩。”
“报恩？”
“没错……报恩。”
秦爻的表情认真而诚恳，可他给出的理由既白痴又天真，小恶魔听了简直要笑出来——最后还是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乐不可支，“什么白痴理由，你还以为你是我救过的什么狐狸成了精转世要嫁给我？真是笑死我了……”
可秦爻的表情依然平静而沉默，依然看着她的双眼，什么都没有说。
可就是这份平静让小恶魔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纠结了好半天才终于收回了所有的笑意，有些痴呆:
“别别别吧……你这家伙……不会是跟我来真的吧？！”
可秦爻却仍未回复，只是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小恶魔咽了口唾沫，呆坐着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足无措，端起桌上的水来喝了好一大口才终于勉强平静下来，一脸懵逼扭曲地质问秦爻:
“你真的是认真的？”
“嗯。”
“这这这……”小恶魔仍然懵逼，“可我们两个之间又有什么可值得你感恩的？难道是我介绍你进归墟？可那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一个小小念头而已，反正闲着没事干……这根本就不值得你感恩啊！”
可秦爻却摇了摇头。
“哈？不是这档子事？那还有什么事？咱们两个这才认识多久……”说着说着，小恶魔脸上的表情突然诡异起来，然后忙不迭地摆手，“卧槽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咱们两个前世难道真的有什么孽缘，所以你转世到现在想要报答我？”
秦爻一头黑线。
这什么跟什么啊……槽点太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可他还是很快就正色，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说:
“快收起你那些不靠谱的胡思乱想——哪有那么狗血的剧情，而且那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没有想到吗？”
小恶魔继续懵逼:“重要……的事情？”
“嗯，对我来说相当重要的事情。”
“嗯？？？”小恶魔一脸蒙圈，“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对你来说相当重要值得你说‘报恩’这种程度的事情？”
果然不知道啊。
秦爻再次叹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思想和眼界从来都是不同的，所以看待事物的感情也就不同——秦爻可能会认为某件事情对他来说相当重要，可放在小恶魔那里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在小恶魔眼里，可能完全就是无关紧要甚至比不上今天这顿烤肉重要的芝麻小事。
可即便如此，他也尚且心存感激。
“因为你帮我报了仇……至少是借给了我力量让我报仇，所以因为这个原因，我感恩你——所以多少想为你做一些事情吧。”
小恶魔闻言皱起了眉:“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
秦爻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玛格丽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伸手越过桌子勉强拍到了秦爻的肩膀上，人小鬼大老气横秋地又在他的肩上狠拍了几拍:
“行了行了，不值一提的事情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报恩，犯不上犯不上，绝对到不了那个级别！”
她这么说着，脸上涌起几许如释重负的表情:
“所以也不用因为这种无所谓的事情背上那么重的负担，毕竟我本来也跟教廷那小东西有仇，跟他打起来更多是出于我自身的仇恨……也不够让你感恩的程度。”
可秦爻却摇了摇头: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小恶魔冷哼一声，“你知道还这么感恩我？”
“嗯，”秦爻十指交叉放在桌面，轻声说，“你自己有对教皇的矛盾所以出手和帮我完成了复仇并不矛盾，相反，不管是不是你本身就和教皇有矛盾才帮我报仇在我看来都无关紧要——我这个人活着其实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不管你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帮了我，但现在的情况是确实帮了我……确实帮了我就好，我只看结果不问原因，只要帮了我报仇我就感恩。”
“……”小恶魔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爻却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如何，可能这就是我的性格吧，不管怎么样，……”
“但求心安。”
他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