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秦爻、小恶魔和教皇老头都凝视着那颗巨树枝丫上突然生长出的一蓬蓬花蕾,于是空气寂静下来,只有花蕾中花瓣生长摩擦发出的簌簌轻响。

一层一层清淡的涟漪在空气中传荡,秦爻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枝叶,脸上突兀流出平和安详的表情。

“[人类]的力量再强大没有能够使用出来的途径的话……也只是个空壳子而已,就好像现在在我背后生长的这棵巨树,看起来宏伟恢宏,其实只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样子货。”他在心里对玛格丽特说,“地仙境界的力量对我来说只是鸡肋,就好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抱着一挺加特林机枪一样,虽然加特林再厉害也用不了,只不过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小恶魔倒是怔了怔,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来:

“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对自己还看得听明白啊,我还以为突然得到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之后你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呢。”

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么?

秦爻深深地看了玛格丽特一眼,转过头却看着身后的巨树,轻声说:

“我从来都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更何况是你这个对我来说彻彻底底的陌生人——我深知这个世界上能够完全信任完全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力量才值得信任,可以说我多疑也可以说我胆小,但唯独……我不想体验信任一个人之后又被背叛的感觉。”

小恶魔怔住,又忽地勾起嘴角,在秦爻脑海中背着手轻轻俯身,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

“是嘛,可是听起来真是相当可怜的发言呢,说自己这个世界没有一个能够相信的人?”

“有的,”秦爻打断了她自顾自的猜想,“但绝对不是你。”

小魔鬼挑起了眉,被眼前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臭石头气的不轻,骂道:

“啊呸!你这块厕所里的臭石头就这么硬下去吧!借用了老娘的力量现在又装成清纯可爱的小白菜拍拍屁股就不认人?没门!”

秦爻瞳孔暗了暗,干脆不再解释什么,只是转过身面对着教皇老头,手掌覆在背后粗糙不平的巨树树皮上,轻声说:

“正面战斗我是打不过你的,无他,只是少了岁月的沉淀和积累,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跟你这个老不死的相比我还是少了对敌的手段和力量——不过没事,现在的我也不需要直接正面就战胜你,我的目标只是恶心你而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我自认不是君子,所以报仇对我来说是件很急迫的事情。”

“报仇?”

“报仇。”

教皇老头脸上终于露出迷茫不解的神情:

“我们之间有过什么仇恨吗?”

也倒不怪他,本身小恶魔借给秦爻力量让他上达天听成为伪地仙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所以教皇老头猜想跟他有仇恨的人也只会在那些陈年宿敌中去找——可他记忆中哪里有同时兼具了“恶魔”和“仇敌”这两种身份的故人?

找不到。

他再次把目光放在秦爻身上,看着缠绕秦爻身体的纯粹恶魔气息,沉默片刻,终于摇了摇头:

“想不出来你到底是谁,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能以力量分高下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关对错,我也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秦爻“呵呵”冷笑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像酝酿了一个轮回的时光,秦爻抬起头,看着头顶巨树枝叶丛中庞大无匹的花蕾渐次开放,于是某种迷人的清香缓缓笼罩了整个世界。

但,却似乎并没有杀机的存在。

教皇老头有些疑惑,甚至以为秦爻是在故弄玄虚,但现在不管是不是故弄玄虚都无所谓了,已经是牵扯上仇恨的战斗,本就再无回转的余地……至死方休!

他抬头看向天空,头顶洁白的圣光泛着淡淡的涟漪,伴着奇妙的韵律,于是他再次宣告:

“忤逆神之威严者,必遭雷霆与火焰之罚!”

一言既出,法则随同。

充斥了世界的圣光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金色的火焰和雷霆在圣光中凝聚成型,浓郁得几近实质,在秦爻还尚未能够做出有效防御之前就在他身旁的巨树上熊熊燃烧起来!

无法阻挡无法熄灭,圣光凝结的雷霆和火焰只是瞬间就包裹住了整棵巨树的树冠,翠绿的枝丫被纯金的光芒所包围,渐渐枯萎干瘪,最终一同燃烧起来,化作虚无的尘埃。

此乃神罚!

可秦爻却不知为何突兀笑了起来,像被刺激过头得了失心疯一样,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最后到教皇老头看他的眼神都不对起来才终于停下,伸手捂住一只眼睛气喘吁吁地看着教皇老头,低声说:

“该说应该谢谢你么?教皇?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趁我病要我命,不趁我似乎在蓄积力量的时候进攻也说不过去。可惜……”

他咧嘴一笑,头顶的雷霆和烈焰中忽然有光在堆积在放射!

“可惜,你猜错了。”

教皇老头心中突然不知为何一颤,抬头看去,却发现巨树树冠上的神罚不知为何突然缓缓熄灭了。

雷霆被吸收,火焰被抽取,瞬息之间天翻地覆,浴火的花朵并未干瘪燃烧,而是愈发娇艳可人,就连花瓣都水灵灵的娇艳欲滴。

那似乎并不是纯粹的花朵,也不应该是纯粹的花朵——记录了这超凡世界所有力量的巨树开出的花朵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花?

那是……宣告了死亡和终焉的标记啊!

秦爻抬起双臂,身体不受力般向后退去,融入到巨树之中被组织同化,一直到最后只露出一张脸庞的时候,他才终于露出古怪的笑容:

“还记得那棵不会结果一生只会开一次花的树么?现在它啊——开花了。”

确实开花了。

花朵如烟花般绽放,在纯白的世界中落下一道又一道黑色痕迹,清浅透亮,质感恰似水墨,可边缘又绵延出万花筒的透亮彩光。

一朵一朵花绽开,带来一片一片清透的墨迹,只是瞬间整片天地都被墨迹浸染,就连开启了神之代行者状态的教皇也不例外。

那没有任何质感的水墨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圣光的防护,在他背后六对羽翼上撒下炫目的彩色痕迹,号称教廷圣物的圣荆棘冠也不例外,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那水墨痕迹的沾染,可教皇老头下意识伸出手来阻挡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碰触到它——那是种虚无的印在事物本质上的影子,无形无质,根本就不会被真正意义上的物质直接干涉。

然后,在教皇老头心头突兀涌起的极端危险警兆中,所有的墨迹……爆炸了。

无声而寂静,没有任何喧嚣的声势和让人震撼的场面,相反,只有死寂的干脆的崩坏——沾染了那墨迹的一切东西,甚至包括世界本身都在一瞬间被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粒子,然后被流动的能量带动,全部分散破碎,如河流般流淌起来。

像无数细小的塑料微粒,在一阵轻风的吹拂中崩塌流动。本完好的图景流动起来,包括世界,圣光,巨树,巨树上盛开的花朵……还有教皇老头的身体。

物质面上的一切都被崩坏,此地剩下的只有纯粹的时空概念。

而后,粒子被分解时爆发的能量才终于开始爆发。

“嘭——”

巨大的轰鸣声同时在现实中的梵蒂冈响起。

教廷圣地,教皇居所,神降于世间之处,本应是清净的圣地,更何况在灵气复苏后因为种种的传说和宗教信仰成为了整个西欧神秘侧的中心,不应该被任何来自世俗亦或是超凡世界的挑战所打扰。

可今天,在教廷最深处的教皇宫,却突然传来了响彻云霄的巨响!

圣歌慷慨而起,居住在教廷中的信徒们和神官惊疑不定地纷纷从祈祷中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在尚是清晨甚至还并未完全大亮的天空中,那抹衬着层纯白色清透的墨迹实在是扎眼。

于是教廷对袭击紧急预案启动,红衣主教们和神侧骑士团从教廷深处匆匆走出,迈着坚定的步伐各司其职。

一部分红衣主教们负责安抚朝圣信徒们的情绪,另一部分红衣主教负责封锁消息,而更多的红衣主教和神侧骑士团则直接进入了教皇进行起居日常的教皇宫中,调查一切的起因。

然而一进入教皇宫,里面凄惨的景象就让这些信仰虔诚到了极致的狂信徒瞠目结舌。

戴着教皇冠冕的老人身体扭曲地躺在教皇宫的地面上,嵌入了无数加强法术和防御阵法的教皇宫虽然不至毁灭,可是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倒塌,诡异的彩色水墨遍布整个教皇宫,甚至连绵到外面的天空中,有眼尖的红衣主教发现了教皇身旁地上的圣荆棘冠,可上面不知为何也布满了彩色的水墨。

一切都被污染了!

教皇老头尚且还勉强支撑着精神和灵魂没有昏迷过去,可见到红衣主教们和神侧骑士团进入教皇宫时他那张凄惨的老脸上骤然涌出了惊骇的神色。

“不要进来!”他喊。

可是已经晚了,从地仙世界中一路追来印在教皇宫中的墨迹在……再次发出耀眼的光!

“崩瞎卡拉卡!”

瞬间爆炸。

[未完待续]

晚上去看复联四首映(:3_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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