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就知道。”安暖暖失落地叹气。
“任谁听了那些坏话，都不会很坦然地说‘是个好女生’吧？就算我说出来了，你心里也不会相信的，”余彦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愿意相信你。”
“什么意思？”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个好女生，那么我绝对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你，百分百相信你。”余彦靠近安暖暖，说道，“告诉我吧，你的回答。”
“我......”安暖暖抿嘴，叫她自己夸自己是“好女生”的话，她说不出口。
余彦没有催促，安静等着。
若问他的真实心情，其实他是不在意的，好女生也好，坏女生也罢，于他而言都无关，他又没有爱上安暖暖，补习过后大概率是逐渐沦为陌生人，除非安暖暖主动来找他维持感情，但这显然不可能。
“我说不出来。”安暖暖叹了口气，她无语地看着余彦，说道，“你好狡猾，明明是我问你，你却来反问我，你叫我怎么回答？”
余彦笑笑没说话。
人一到晚上，周遭都安静下来以后，就会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安暖暖犹豫了很久，她很想要改变余彦对她的看法，但是有些事情她连吴佳美都懒得去解释，现在却要对着一个男生讲出来，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
只是这个男生，说无论如何都愿意相信她这一次......
“要不然，我给你讲一件事吧。”安暖暖咬住下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这件事我连岚岚都没说过，你听不听？”
“先过来这里坐着吧。”此时余彦已经坐在泳池边上了，双脚在水里扑腾着，感觉水冰冰凉凉，脚浸泡下去浑身都哆嗦，但是意外地觉得很畅爽，比起泡在热水里都爽，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脚踝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安暖暖走了过去，她先把裙子给脱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紧身的连体泳衣，刚刚开始发育的身子已经能看到女孩子的柔美了。
月色下，女孩的身子染上了一层圣洁的银光。
余彦的目光自然是从下到上欣赏的，安暖暖有着一双笔直的长腿，因为经常运动所以显得肌肉匀称，腰间没有一丝赘肉，再往上则不好描述，只能用一句诗来形容：“小荷才露尖尖角”。
安暖暖没关心余彦的目光，她很大方地坐到余彦身边，脚垂到水中扑腾，一边说：“你真的想听吗？”
“说吧。”余彦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月亮，他也正好有闲情雅致。
安暖暖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发现了吗？最近我一直没讲粗口。”
“嗯？”余彦低下头看安暖暖。
“因为我并不是喜欢讲，我只是为了装得像一个坏学生而已。”安暖暖说道，看向余彦，她想看余彦有没有笑，毕竟这个理由听起来就很幼稚。
但是余彦很认真，一点笑意都没有：“为什么要装成坏学生呢？”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坏学生，我干脆就如他们所愿了。”安暖暖哼了一声说道，“这下他们不就满意了吗？而且我发现坏学生也有坏学生的好处，我可以上课睡觉，我可以不写作业，我可以在学校里随心所欲，老师都懒得管我，没谁在乎我，多好，多自在。”
“啊......”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吊到那六张饭票了，他们每天送我东西，给我写情书，还轮流请我吃饭。”安暖暖得意地说道，随后看到余彦，她又很郁闷地说，“可惜被你给害了，你害惨我了。”
“......”
“啊，好像我讲了这些以后，就真的成了坏女生了。”安暖暖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了，坏就坏吧，我承认了，我是个坏女生。”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当个这样的人。你真的很快乐吗？”余彦反问一句。
“当然快乐啊。”安暖暖毫不犹豫地回应，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当时在商场里被余彦揭穿了以后，她起初是很生气，但是过后她却觉得很轻松，不用去应付那些男生，还清了他们所有东西以后两不相欠，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愧疚了。
其实她还是想像普通女生那样在学校生活，而不是每天进学校以后就听到一群人在背后议论她说“这个就是安暖暖呢，她今天又穿得这么骚”“太恶心了吧，听说她在外面被有钱的男人包养”“那个男人好像是他爸的上司”之类的话。
余彦听到安暖暖这样回答，也没说什么，而是很平静地说：“快乐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选择了自己觉得对的就好。”
“你说话真老成，神神秘秘的，像我们楼下翻垃圾的那个大叔。”安暖暖吐槽道。
“也许吧。”余彦深吸一口气，嗅着山间吹来的风，然后说道，“既然你问题也问完了，该把那两个消息告诉我了吧？”
“谁说我问完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安暖暖说道，“吴佳美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余彦沉思一会，说道：“你还不了解她吗？她不是那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就算对你也一样。”
“切，她太会装了吧。”安暖暖不屑地说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背后搞事情了，当初要不是她在背后捣鬼，我才不会......咳咳，你就直说吧，别骗我。”
“真没有。”余彦无奈地说道，竖起一根中指，“我对天发四。”
“呸，鬼才信你，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安暖暖白了余彦一眼，说道，“她一定跟你说了那件事，就是我勾引老师的事情。”
说到这里，安暖暖表情很复杂。
余彦吃惊地看着安暖暖。
安暖暖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每次跟我闹脾气都讲这件事，都讲了至少十遍了，我就偏不跟她解释，气死她！”
“诶？解释？”余彦好奇地问道，“解释什么？”
“就是当时的事情咯。”安暖暖淡定地说道，“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她们说得对，我就是狐狸精，我就是故意勾引那个老师，然后害他被辞退的，我就是这么一个女生。”
“不会吧......”余彦倒吸一口气，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的安暖暖应该是小学生，小学生的操作就有这么骚了吗？
“哼，我骗你干嘛？”安暖暖脚丫子在池水里扑腾着，不发一言。
余彦看到安暖暖表情沉重，便说道：“那一定是因为这个老师做了什么惹怒你的事情了吧，不然你不会去报复他的，对吧？”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嗯，因为我也是啊，之前因为误会，你才一直想报复我。”余彦微笑看着安暖暖，说道，“现在误会解开了，你和我不就很和谐地坐在这里聊天了吗？”
安暖暖表情微妙，似乎是感动，但她只是扭头看向其他地方，侧脸对着余彦，平静地说：“这是因为那个老师是人渣，因为我妹妹很内向很好欺负，所以他就找机会调戏我妹妹。”
余彦看着安暖暖，等着她说下去。
安暖暖表情复杂，说道：“之后他叫我去他宿舍找他......”
“然后你就曝光他了？”
“是隔壁的老师看见的。”安暖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里敢惹他啊。”
“那怎么别人都说你呢？明明这是那个老师的错。”余彦问道，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天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讲的要么是自己爱听的，要么就是别人爱听的。
这件事情显然是“安暖暖勾引老师”更加刺激，而且又是在小学，小学生最喜欢起哄，即便什么都不清楚也可以跟着起哄，觉得这是闹着玩，一闹就持续到小学毕业。殊不知这对当事人来讲就是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
果然，安暖暖低下头说道：“他们就喜欢讲我坏话，反正他们早就看我不爽了。”
“诶？”
“因为我那时候只想学习，不跟他们一起玩。”安暖暖说道。
余彦沉默，小学就懂得学习的怪胎，难怪不合群。
“连那些老师都信了，觉得我是故意勾引的。”
“那个替你出头的老师呢？”
“他第二天就辞职了，因为对学校影响不好。”安暖暖说完就摊手，“随便了，他们觉得我坏就坏呗，反正我也不喜欢学习，我那时候就是故意装出来的，现在这样也挺好，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
“确实。”余彦点点头，不学习的学生究竟有多轻松，想来不用多说，除了交作业和考试以及睡觉的时候会是“烦躁”心情，其他时候都是“快乐max”状态。
“我事情讲完了，完全不是吴佳美说的那样，对不对？”安暖暖看着余彦说道，“所以你信我还是信吴佳美？”
“信不信很重要吗？”余彦看到安暖暖表情很紧张，便有些怜惜地说道，“我现在在想，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就好了，你一定被大家排挤得很辛苦吧？”
因为余彦也经历过那种时期，被所有人误会，被所有人排斥，整个世界好像没有谁跟他合拍，开心的事情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想要找一个人说，最后发现只剩沙雕网友可以倾诉，那种寂寞除了自己，没有谁会懂的。
安暖暖听了这句话，眼睛红了，她扭头看去其他地方，用手遮住脸说道：“你在我身边有什么用，就你这个样子，也只是被欺负，连徐艺希都能欺负你。”
“什么叫‘连徐艺希都能欺负’？徐艺希她在你眼里这么弱的吗？”余彦嗤笑，安暖暖还没被支配过。
“不是吗？为什么你明明打架比我厉害，还会被她欺负？”安暖暖转头看余彦，问道，“她是你的克星？”
“克星倒算不上，”余彦想了想，总不能说“我因为温柔所以总被骑在头上拉屎”，这样会给安暖暖一种好欺负的印象，以后安暖暖说不定会得寸进尺，所以余彦说道，“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我得让着她。”
“妹妹啊......”安暖暖忽然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胸口一下子轻松起来，只要一想到徐艺希跟余彦是兄妹，她就莫名觉得开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她想到原来余彦还没有喜欢的女生吧。
余彦看到安暖暖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就问道：“你笑什么？”
安暖暖连忙双手捂住脸，然后说道：“我笑你这个哥哥当得太失败了，被妹妹这样欺负！像我妹妹，她就从来不敢反驳我，我叫她干嘛她就干嘛！”
“上次是谁把你升国旗的糗事说出来的，你忘了吗？”余彦撇嘴说道。
“混蛋，为什么你还记得那件事！快给我忘记！”安暖暖突然扑过来，把余彦按倒在泳池边上。
余彦不敢动，他怕把安暖暖给掀下水了。
安暖暖压到余彦身上，她看着余彦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恍了神，她不免在想如果那会有个男生对她说“我相信你，你就躲我身后吧”这种话，她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
“怎么了？”余彦问道，安暖暖压在他身上之后就一直没动静，余彦也不敢动。
“没怎么。”安暖暖从余彦身上坐起来，翻个身下来，她重新坐回去，撩了下头发，说道，“谢谢你了，说出来以后心情舒服好多。”
“那就好。”
“之前说的那两个消息，好消息就是其实我会游泳，不用你教。”安暖暖说道，“坏消息就是其实我会游泳，所以我骗了你。”
“两个消息可以合成一个。”余彦吐槽道。
“哦。”
沉默了一会，安暖暖慢慢站起身，她将手腕上的橡皮筋摘下，开始绑头发，一边说道：“我们两个来比赛吧，看看谁游得更快。在游泳这方面我谁都没怕过。”
余彦微笑地说道：“不用比，我除了狗爬式之外，其他姿势都不会，自由泳也不会，你就游给我看吧。”
安暖暖白了余彦一眼，说道：“还好我没叫你教我！”
这会她绑好头发了，站在泳池边上，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我游给你看吧，就当做你听我讲这么久的好处。”
“不用吧，天气这么冷，你又是个女孩子，万一感冒发烧了怎么办？”余彦说道。
“你又说这种话，我身体素质这么好，怎么可能会生病！”
说完，安暖暖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姿态优美，水花很少，如同一条美人鱼般在泳池里游了出去。
跳下水的时候安暖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我游泳的目的不是为了整余彦的吗？为什么我要大冬天的下水给他表演呢？”
但是下一刻脑海里一只长得很像余彦的天使飞过来告诉她：“士为知己者死，暖暖你做得很对！”
于是安暖暖就在泳池里扑腾了起来。
余彦仰头看明月，本来他就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不下水的，但貌似不小心刷了一波安暖暖的好感度，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安暖暖就为了他表演了一下冬泳。
余彦不禁心事重重：“这要是她明天发烧了怎么办？罪魁祸首的我得照顾她好几天？不要啊！”
安暖暖可不知道她被嫌弃了，她还在水里表演各种骚操作呢，当初小学的时候她参加过游泳比赛，碾压了一众初中生拿了个游泳比赛特等奖。
“余彦绝对惊呆了吧，我游泳这么牛批！”安暖暖心里不无得意，她不知道余彦正看着她叹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