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帆不能，魏小山也不能。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人远在千万里外，为他们战斗着。

他们在这座小城住了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魏小山在外头闲逛看朝花，虞千帆就在客栈里锻炼自己对杀念的掌控。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的时间一闪而逝，在这一天的清晨，魏小山迎着朝阳伸懒腰的时候，突然说道：“我看今日天光正好，看得出来今日就适合上路。”

“这是什么逻辑啊？”虞千帆蹲在客栈大门的门槛上，一手端着豆浆，一手拿着油条，他身边还蹲着苏幕遮，苏幕遮身边还蹲着虞小鱼，这两位都是一人抓了好几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着，把腮帮子都撑得圆滚滚的。

“要啥逻辑呢？缘，妙不可言。”魏小山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虞千帆翻了个白眼，发现这句话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时候最稳妥的道理。

俗称万金油式回答。

虞千帆想了一下，问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呜嗯唔姆”苏幕遮道。

虞千帆愣了一下，侧过头看着嚼包子嚼的欢快的苏幕遮，问道：“你说啥呢？”

“唔姆嗯姆唔嗯”苏幕遮眨巴眨巴会说话的大眼睛，一遍用包子把嘴里塞的满满当当，一边说道。

不过虞千帆并没有能从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听懂她在说什么的本事，无奈耸耸肩，虞千帆只好对虞小鱼问道：“小鱼你知道她想说啥吗？”

虞小鱼闻言两条马尾辫都似乎动了动，眨巴着似乎也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虞千帆，只不过她可有礼貌多了，她先慢慢把嘴巴里的包子吃完，长长喘了一口气，才答道：“爹，我也不知道呀！”

“......”

虞千帆苦恼地伸出手捏住苏幕遮的耳垂，道：“你这家伙听到没有，快把嘴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

苏幕遮被捏住耳垂，不满地用没有拿包子的手去拍虞千帆的脑袋。

他们两个打闹的时候，又都蹲在门槛上，魏小山翻了个白眼，向小精怪拿了一条热毛巾擦擦脸，然后笑道：“劳烦向烨掌柜告知一声，就说我们离开了。”

“好嘞。”小精怪甜甜应了一声，魏小山笑了笑，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虞千帆看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小精怪的体形居然稍稍大了一点儿。

在小精怪受宠若惊的感谢声中，魏小山从袖子里拿出帷帽带上，率先走了出去，虞小鱼看着连忙把嘴里的包子一口咽下去，结果一下子噎住了连连咳嗽，虞千帆见状连忙叼住油条，把手里的豆浆喂给虞小鱼喝，苏幕遮就赶忙给她拍拍后背。

虞小鱼喝了些豆浆，总算缓了过来，对着虞千帆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虞千帆苦笑一下，抬起头，看到苏幕遮也开始拍胸口咳嗽了。

得，又噎住一个。

虞千帆看了看手里还剩小半碗的豆浆，也不计较是不是自己喝过的了，喂苏幕遮喝下，然后给她拍拍后背，让她好咽下去。

苏幕遮很快缓了过来，大喘气说道：“呼呼，总算得救了，我还以为要死掉了呢！”

“十境武夫居然被包子噎死，这太可怕了。”虞千帆苦笑一下，把豆浆碗递给小精怪，把虞小鱼抱起来让她骑到自己脖子上，然后拉住苏幕遮道：“走吧走吧，不然魏小山都要走没影了。”

“嗷嗷，小山姐姐，你等等我们呀。”

“快点儿，不然就把你们丢下了。”魏小山也不回头，声音里带着笑意，看来心情轻松。

他们走的不快，但是虞千帆发现他们每一步走出去周围的景色都快速变换，虞千帆惊讶地问道：“这是缩地成寸吗？”

“是呀，算是挺实用的小法术。”魏小山道：“要是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可是我没有真气，一个武夫怎么学这个？”虞千帆好奇地问道，虞小鱼细嫩的小腿在他胸前一荡一荡，可爱的眸子闪亮，问道：“娘，我可以学吗？”

“可以哦，哝，这是法诀，你先收着，有空的时候看一看应该就学会了。”魏小山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玉简给虞小鱼，不过虞小鱼身上并没有能够收纳的物件，于是她又递给虞千帆，道：“放在你的乾坤袋里，之后你看一看教女儿。”

“嗷。”虞千帆应了一声，把玉简收进乾坤袋里，但是关上乾坤袋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一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魏小山说的是“之后你看一看教女儿”

虞千帆抿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去问魏小山，而是默不作声地继续走着。

苏幕遮倒是笑着问道：“那小山姐姐，我可以学吗！我觉得这个好方便呢。”

“武夫可没法学，不过要是你有兴趣，也可以跟虞千帆拿来看看。”魏小山微笑着，但是隔着帷帽，很难看清她倒地在想些什么。

虞千帆心中一团乱麻，他心思其实细腻，不然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在杨柳关外那个小小的江湖混的如鱼得水，但是在遇到魏小山以后，他已经习惯了让魏小山来拿主意。

可是有的决定，就算是魏小山做的，他也不是很能接受。

比如，分离。

他自嘲一笑，魏小山看着前方还在行走，苏幕遮哼着歌儿心情愉快地跟在他身后，虞小鱼轻轻荡着小腿，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又想到了很久以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一个词。

何德何能。

是啊，何德何能。

虞千帆走快两步，与魏小山并肩而行，魏小山侧首看他，虞千帆笑着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给你引星，我把摘星台换了个地方，这样妖侠就找不到了。”魏小山道：“这次拜托了一位老前辈帮忙，他还能一下子把我们送到地方。”

“这样啊，那等我引星完，我们是不是就要杀上镇魔山去？”

“对啊，杀上镇魔山去，到时候，你帮我拖住那些妖侠，我去亲手杀掉俞千城。”魏小山柔声说道，虞千帆想要透过薄纱看清她的眸子。

她的眸子闪亮。

隔着薄纱，也能看的清楚，可是就算看得清楚，真的可以看得清她的内心吗？

看不清，她的眸子就像深邃海洋，虞千帆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深陷入这海洋，再挣扎不出来。

“好啊，纵然是死，我也会为你一步步登顶镇魔山。”

“好”

虞千帆小声说完以后，再次沉默不语，魏小山也不再说话，他们静静地走着，周围的景物飞退，没有用太长的时间，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条宽阔的大江，波光粼粼，江上还有点点帆影，乘风破浪。

他们在江畔的小码头上，魏小山走快两步，到了一位垂钓的老叟背后。

这老叟昏昏欲睡，鱼竿起起伏伏，身旁鱼篓空空如也。

魏小山笑了笑，问道：“烛老前辈，敢问卧龙几两钱？”

“你的话，一两银钱，一壶浊酒，就够了。”老叟笑了笑，从瞌睡中清醒过来，道：“忙完了？”

“嗯。”魏小山拉住虞千帆的手，道：“老前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武夫。”

“还成，是个机灵的小伙。”老叟笑了笑，声音沙哑，不过却不叫人生厌：“我就很羡慕你们这些小辈啊，还有无限的活力，我这老不死的，也就只能在这江边钓会儿鱼了。”

“老前辈哪里话，既然老前辈这么有闲情，不如帮我钓一条卧龙如何？”魏小山松开虞千帆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碎银，这是凡俗的银钱，倒是不曾想她身上居然带着。

虞千帆手掌握拳又松开，看着这个老前辈，心里想了很久，才想到只有姓烛的古老存在，有可能让魏小山叫老前辈。

烛九阴

天地初开，日月未生之时，就存在的古老神祗。

老叟伸手接过魏小山手里的银钱，随手丢进鱼篓里，笑道：“你今日运气好，我可感觉到了，有一条真龙在这江水里游弋，这就给你钓上来。”

说完他挥动鱼竿，把没有鱼饵的鱼钩甩入江水之中，江水之中荡起涟漪，虞千帆好奇这位老前辈要怎么才能钓上真龙，他退后两步，伸手拉了拉还在左顾右盼看风景的苏幕遮，小声问道：“苏幕遮，你知道烛九阴吗？”

“不知道啊，那是什么啊？”苏幕遮好奇地问道。

虞千帆正想跟她解释一下，却发现苏幕遮背后的空中涟漪荡起，一个鱼钩从中现出，虞千帆愣了一下，伸手去抓住这不知哪来的鱼钩。

那头老叟看鱼竿一沉，喜道：“嘿，上钩了。”

当下一用力，把鱼竿一扯，这头的虞千帆整个人一愣，感受到鱼钩之上有万钧之力，居然把他一下子拉入涟漪之中，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一只手抓着鱼钩，被老叟从水面钓出。

魏小山：“.......”

苏幕遮：“......”

虞小鱼：“咳咳咳咳”

还骑在虞千帆脖子上的虞小鱼一下没反应过来，呛水了。

在众人无语的眼中中，老前辈尴尬地咳嗽两声，道：“丫头，恭喜你啊，这一定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真龙了！如假包换。”

虞千帆嘴角抽搐一下，暗道那钓上苏幕遮来你打算怎么解释？？？

说这小女娃身上龙气太盛，一定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