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蛇的剑很快。

比蒲宫想象中还要快。

脚踏玄天步,蒲宫手持玄玉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后撤,饶是脚下步法玄妙至深,面对眼前那仿佛丝毫不按路数出手的利剑,蒲宫也一时间有些慌了阵脚。

他的玄天步本就还未达到入境水准,只是粗略地学了些皮毛,此刻也只是单纯地借以雄浑的混元真气来使脚下步法更为迅速,真论及意境和玄妙,仍是远远不及昔日的玄步女帝徐清。

但在同等境界,蒲宫有很大的自信能够利用玄天步来个出其不意的袭杀。

可眼下莫说是反攻了,光是招架都足以令蒲宫手忙脚乱。

叮叮叮——

清脆的碰撞声不断地响彻于塔内。

素蛇的剑相当之快,蒲宫运转雨紫瞳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捕捉到其迅捷华丽的剑舞残影,并且其剑身乃坚韧笔直,但不知为何舞出的剑影却是蜿蜒曲折,寻幻迷离。

那剑所舞动的轨迹,当真如同无数条细蛇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少儿郎,快快放弃抵抗,随了本姑娘吧~”

素蛇轻笑两声,当下便是舔了舔烈焰红唇,双腿化作一条滑腻的蛇尾,来回扭动着向蒲宫奔袭而去,手中利剑顿时化作纷飞幻影,刹那间犹如百蛇飞窜而至。

蒲宫虽然不知晓被这素蛇所击败后,到底会沦至怎样的下场,但以前顾黄泉说过,若是败给取精的妖,那定然是会被吸成人干的。

但到底是怎么个“吸”法嘛……蒲宫问了,顾黄泉表示他还太小,没说。

蒲宫心下一惊,因为素蛇的动作竟进一步变得诡异莫测,剑招剑式一时间快如迅雷,比起先前还要猛烈的攻势扑面而来。

噗噗噗……

几道血口在肩膀、腰处绽裂,蒲宫慌忙逃避,却又再次中了素蛇的剑,一剑被刺中右侧大腿。

他踉跄地后退数米,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于蛇窟一般,四周皆是饥肠辘辘的猛蛇,虽其牙口无毒,但被啃咬至死的痛苦程度也丝毫不比被毒死低。

想要破这万蛇剑,以现在蒲宫的程度似乎根本做不到。

他后撤两步,沉下气息,手中紧紧握着玄玉长剑,雄厚的混元真气灌入剑身。

嗡~

宛若重钟受触般的响声。

此刻,蒲宫脑海中只余下那片绚烂的白虹,以及古风月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犹豫,就会败北】

一剑刺出之时,心无旁骛。

一剑就是一剑,最为纯粹,最为干净利落的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蒲宫眼底闪过一道白芒,不退反进,迎着那素蛇的利剑猛冲而去。

“找死!”

素蛇脸上溢满了不屑与轻蔑,见到蒲宫莽撞上前,便挥舞手中长剑,令其化作万千猛蛇,张开那足以将猎物撕咬至死的血口,扑杀向蒲宫的剑。

然。

玄玉长剑的剑身周遭赫然间绽放出十二道雪白的华光。

身形遁入白影,仿佛间有天地苍茫一片的绚烂将蒲宫和他的剑包裹起来,他好似与那剑融为一体。

素蛇眼中的世界倏然被一片雪白所覆盖,那万千猛蛇张开口的刹那,便被纯白的虹光笼罩。

嗡~

仿若来自远古洪荒的钟声。

“入境了。”

在百重塔外,透过那玲珑铜镜观察百重塔内部的古风月,嘴角泛起了欣慰的微笑。

她曾经说过,当蒲宫的白虹贯日达到十二道白芒之时,便是他这一剑招入境之时。

入境之后便是登堂,登堂之后便是大成,大成之后便是圆满。

而在圆满之上,那便需要加入自我的感悟,方为悟清之境。

现如今谈及悟清或圆满对于蒲宫而言还是太过遥远,但入境……他已达到了。

这比古风月想象得要快得多!

要知道,先前蒲宫和自己练剑的时候,也不过只能刺出六道白芒,本以为他还需要多加磨练,才有能耐刺出十二道白芒,没想到如此快便踏入了入境的境界。

看来那一次的身世探索,对蒲宫而言意义着实非凡。

望着刺出这入境阶白虹贯日的蒲宫,古风月颇为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剑,与此同时,旁侧的柳绾也松了口气。

——得亏蒲宫这小子争气,要是真让素蛇赢了,吸了蒲宫的精气元阳,恐怕古风月就得气得直接把百重塔给砍了,顺带还得把天蛇一族的幸存者全灭了……

毕竟古风月这脾气,她疯起来那真是谁都拦不住。

白虹贯日。

像是要将这苍天的大日都贯穿一般。

在这苍茫一剑之下,素蛇幻化出的蛇影全数崩裂,整个人也呕出一大口黑色的血块,蛇尾退化成双足,横飞了数十米,撞在了那百重塔的边缘,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她心有不甘地抬起头,刚想挣扎起身,蒲宫的剑便横在了她雪白的脖颈前。

“呼……呼……”

蒲宫喘着粗气,擦了擦稚气未脱脸颊上的血,盯着素蛇。

“你输了。”

“啧……要不是老娘修为被压制,魔胎还残损,就凭你这样的小娃子……”

“你输了。”

面对素蛇的嘴硬,蒲宫默默地将混元真气汇入剑身之中。

素蛇嘴角一撇,银牙紧咬,闷哼一声:“等着,你们都给老娘等着……!”

话音刚落,素蛇便化作一团灰色的烟雾,消散得无影无踪。

蒲宫则是长吁了一口气,望着远处那缓缓抬起的石壁,以及通往下一层的阶梯,将长剑收起,抬步便要前往第三层。

只是在此之前,柳绾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宫儿,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蒲宫闻言一怔,旋即便目见自己脚下那繁杂的法阵赫然闪动出几道璀璨的光泽,将自己笼罩起来,眼前的世界骤然一闪,下一秒,整个人便消失在了这偌大的百重塔内。

蒲宫原先所站立的地方,除了那染了血的蛇皮之外,便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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